nbsp; 翠喜见四下无人,凑到姜丹凤跟前儿小声道。
“得罪了又如何?!”姜丹凤一撇嘴,摇着帕子懒洋洋的道。
“一个奴才主子,奶奶我还怕她不成?!她若真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梧桐苑那位哪有今日风光,也不过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
“**奶,依奴婢看。那件事三夫人也未必知道,你何必急着在侯府树这样一个强敌!”
翠喜接着道。
姜丹凤侧脸儿斜了她一眼。翠喜自知说错了话,连忙将头低下,心里正在忐忑之际。
只听姜丹凤轻嗤了一声道。
“平日见你是个灵精透的,不想也有这糊涂的时候,你以为奶奶我真会去三房给人当枪使!”
姜丹凤不屑的冷笑了声。
“啊!奴婢明白了!”翠喜做出一副恍然大悟之态。
“咱们只需把东西给三房送回去,至于她们自己怎么想,怎么互相猜忌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翠喜贼贼的窃笑了会儿。
“要奴婢说,这府里所有人的心眼子加在一起也不及您的一半,奴婢本就是个笨的,还不是您一直提点着,才显着精透些!”
翠喜跟着姜丹凤几年,最是清楚她的脾性,说出来的话自是贴心入耳。
果然姜丹凤颇为自得的抬起头,嘴里却长吁短叹的道。
“谁让咱们命不好,只能自己挣把了!!”
“这个不也一样?”姜丹凤冲着翠喜端的东西一呶嘴儿,意指祁嫣。
“从前木头一样的人儿,如今不也是上天入地似的成了精!不过就是再折腾又能如何?!她若是能重回侯府,母猪都能飞上天了!!”
“**奶说的是呢!再说她怎么能和**奶您比,您还命苦?!穿金戴银,家里外头都有人疼您,您要是命苦,别人可怎么活呦?!”
翠喜七分羡慕三分调笑,说完自己格格笑个不住。
“小蹄子,皮痒了是不是?!”姜丹凤粉面羞红,嗔瞪了翠喜一眼,最后也绷不住跟着喜滋滋的笑出来。
两人说着话回到西院依翠轩,自从薛氏离开侯府,不几日姜丹凤就找了个由头搬了进来,一直住着。
“**奶,那三房送到咱们这儿的这些东西如何处置?!”
翠喜指着三夫人派人送过来的藿香散和玉枢丹道。
“一并送回去!”姜丹凤挥了挥手里的帕子,往美人靠里一坐,懒洋洋的道。
“我可不信什么这个痧那个痧的,她要早有这个本事还至于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然后在这借机收买人心而已!!”
“再者,紫云院都不收,咱们若是收了,你家奶奶我这一早上的戏不是白唱了!!”
“奴婢明白了!!”翠喜喜滋滋的退了出去。
姜丹凤就势歪歪在美人靠上不提。
且说三房,三夫人昨晚回来带着郑铎直接住进了自己的杏芳院。
只留了几个贴心的人服侍,其他人一律不准随意靠近。
也不随意见人,三夫人如此自是为了旁人着想。
翠喜自然也在其中,来到杏芳院只将东西送了进去。
三夫人方氏未见着,这回想说什么也说不得,本来编排好的话又都憋回了肚子里,这让翠喜好生郁闷。
翠喜无精打采的回依翠轩暂且不提,在说三夫人。
杏芳院内室。六爷郑铎已经能起身,正趴在三夫人腿上撒娇。
看到儿子这样三夫人本应该高兴的,可三夫人看着面前的东西却一筹莫展。
“姑母!要我说这事儿您本就不该管!这孟家人惯会拿好心当恶意,您又何必凑过去自己找不自在!”
方子狂对孟家人可是没什么好话,自家姐姐在宫里忍了多少气受了多少屈,他可是都清楚。
“她们不要正好!我的府上那么多人正愁没处弄去呢!”
方子狂就着桌布将东西一包,就要拎走。
这瘪螺痧的可怕他可是见识过的。西南侯府留守的人可是不少。他本来想和祁嫣开口,可是又拉不下来脸面,这回正好。
“哎!你这孩子……!”方氏本想拦着。想想却又作罢!
回身又拿出一个小包裹。
“这本是姑姑给你和皇后娘娘准备的,你这儿即有了,这份就都给你姐姐送进去吧!”
“宫里虽肃静,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方氏絮絮叨叨的交代。哥哥不在京中,自己的侄女侄儿她自是最为挂心。
“姑姑放心。您不说我也记着姐姐呢,只是这些日子我也不方便进宫,只得让人送进去了!!”
方子狂一行将小包裹装进大包里,一行道。
然后对着郑铎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子!好好养着。回头好了哥哥带你骑马去!!”
方子狂对着郑铎道。
“好!!!”郑铎也扯出一个颇为类似的笑脸大声回道。
方子狂哈哈笑着出了杏芳院。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骤骤炎日,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转眼已是义诊第三日。
与前两日相比。大药房门前的人骤然多了不少。
一问之下才知道,大多是闻名而来,这些时日正是盛暑,署热之症正盛,藿香散却有药到病除的之效,前两日来的大多都是附近几条街的,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三日,已经传遍半个上京城!
时人淳朴,来的人不乏家境丰厚者,又怎么好意思白拿人家东西,总要进店再选一些其他药物,一时倒是忙坏了药房上下。
祁家门庭若市,有些人看着自然眼红。
这些人自然是赵家。
“二叔!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祁家在咱们面前这么张狂?!”
同春堂门可罗雀的厅堂内,赵显急的来回踱步,手指着祁家百草堂道。
他以往花天酒地的银子可都是这个药房出的,回家要不出来的银子都是二叔偷偷贴补,这个月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的小心肝小宝贝都等着他去呢,他能不着急吗?!
赵咏春一张大饼脸肥肉轻颤,豆大的小眼划过一丝狠色。
对着赵显招了招手,赵显一看,附耳过去,赵咏春小声嘀咕了几句。
赵显眼睛左右转了两转,看着赵咏春有些犹豫的道。
“二叔,咱们这么做不会有麻烦吧,郑家是不会理,可还有端王府和那个大理寺卿姓周的呢?!”
“端王府又如何,咱们背后是孟家,是豫王,那可是今上的亲兄弟,真叫起真来,任谁都得掂量掂量,再说那个原来的刑部侍郎,刚刚升任的大理寺卿!”
“这次咱们可是占着理了,这祁家妖言惑众,借机予以牟取暴利,他若真管,二叔还真想看看这个铁面判官怎么说?!”
“况且此人这两日可是不在京中。”
赵咏春阴阴的一笑,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
“对呀!!”赵显双眼一亮大声道。
“这次咱们占着理呢,咱可是依律办事,等咱们回头把事儿坐实了,任谁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二叔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赵显一高兴也顾不得午后炎热,连跑带颠的出了同春堂,直奔太医署而去。
祁家百草堂,上上下下忙的人仰马翻,唯独祁嫣成了闲人。
碧纱橱内,午睡后天气太热又泡了个澡。燥热尽去。
手边儿福婶准备了一些时令瓜果,祁嫣倚着湘妃榻,摇着团扇,吃着水果,甚是惬意!
祁嫣正吃着,外面突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
转瞬已经进的内室!
“少夫人!赵家人带来一群人,说是要封了咱们百草堂!”
俏云一进来便急匆匆的道。俏云日前和俏月一起回来。带来林七娘书信,三日后进京。
祁嫣面容一肃,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出去看看!!”祁嫣起身出了内室。俏云连忙跟上。
百草堂门前,买药取药的人已经被衙门的人驱散,只得站在四周看热闹!
衙门的人呼和着要没收百草堂摆在门前的药物,百草堂的人自然不让。况且又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俏月在。
带着一众伙计横眉立目的挡在官差面前,相持不下。
“贾医令!敢问一句这是为何?!!”
本来在里面忙着的钱世鈞听到动静出来。对着为首的太医署医令贾祥德道。
贾祥德翻了翻眼皮儿,左右看了看,看也不看钱世鈞一眼,甚是目中无人。
“为何?!!你说为何?!!自是要封店拿人!!这你都看不出来!!”
赵显狐假虎威跳着脚叫嚣。
“封店拿人?!!按大楚刑律。封店拿人,或谋逆,或杀人越货。或致死人命,敢问我祁家百草堂犯了哪一条哪一例?!”
一个清悦的女音。虽靡软魅惑,却又泛着不容忽视的寒意和霸气!!
话落,一女子站在百草堂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贾祥德等人。
一身天水色长裙,长发轻挽,垂落及膝,虽无颜色却又胜过世间任何颜色。
在场众人观之如一缕清风拂面。
赵显这种色鬼更是愣在当场,本以为自家妹妹已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想不到这女子比之自家妹妹更胜三分!
一时张大嘴也忘了自己来干什么来了。
俏月一见胸中怒气更盛,掐腰挡在赵显身前。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狗眼!!”
赵显却依然恍若梦中,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俏月又气又怒,还真没见过这么恶心下流的男人。
“贾医令,您还没回答我的问话,我祁家百草堂究竟犯了何罪?!”
祁嫣可没心思看赵显那副嘴脸,只看着太医署医令贾祥德道。
祁嫣再次开口,贾祥德一愣才回过神儿来。
看来这个女子就是祁家的女儿,元平候府的世子夫人,短短一个月名满上京城的妙手娘子。
本以为只是个深闺女子,却想不到有如此气势,而且有理有据,句句戳中要害!
贾祥德虽术业不精,但能做到七品医令自然不是个傻的,可自己仰仗的是赵家,今日既然已经掺和进来,开弓没有回头箭。
“官府办案自然有理有据,尔等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借机予以牟取暴利,太医署主管医药医政,自然要按例查办!!”
贾祥德官职不大,官威却是不小,一副大义凛然的道。
祁嫣淡淡的一笑。
“贾医令说话办事前可有打听清楚?!牟取暴利?!!谁人不知我祁家百草堂是义诊,暑热之症所用之药一律分文不取!!”
“这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牟取暴利之说从何而来?!”
祁嫣不疾不徐,面色从容,嘴里的话却咄咄逼人,不容人回避。
贾祥德一愣,他可不知道祁家是义诊,不由得看向赵显,暗怪这赵家人事先不说清楚。
赵显此刻也已回过神来,眼珠左右一转,强词夺理道。
“义诊?!你这百草堂用这些一文不值的假药,将人骗过来,再高价卖别的药,不是借机牟取暴利是什么?!”
“假药?!!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
祁嫣眸色一冷,冷然道。
“证据?!今儿把这些药都带回去,明儿爷就给你证据!!”
赵显淫淫的笑道,一挥手,带来的那些人就又要动手。
祁嫣心里一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赵家打的什么龌龊算盘她又怎会不知道。
今日如果让他们把药带走。这祁家百草堂的罪名到是时可就说不清了。
这边儿赵显上蹿下跳的撺掇人上前,那边儿俏云俏月哪里肯让,有人上前直接动手,转瞬撂倒了好几个,转瞬百草堂门前乱成了一锅粥。
“好啊!!你们好大的胆!居然敢公然殴打官差……看爷今天不把你们都抓回去……!”
赵显未等说完,哎吆一声被人踹倒在地。
“小爷今儿就打你了怎么着?!今儿要不踹你,小爷的脚实在痒的难受!!”
如此嚣张狂妄的声音还能有哪个。正是方子狂。
同时出现的居然还有郑擎凤脩。
祁嫣不由一愣。这三个人怎会都出现在这里。
郑擎站在贾祥德面前,贾祥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这几个人他怎么会不认识,这郑阎王更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只是这几个人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赵家不是说郑家不会插手管我祁家的事吗?!
贾祥德心里一时有些后悔。今日不该贸然掺和进来。
这边儿赵显被方子狂一脚踹的晕天混地,也没看清谁是谁,嘴上依然叫嚣骂道。
“哪个没睁开狗眼的,敢阻挠官府办案?!”
方子狂抬腿又是一脚。
“官府。你他娘的是哪门子官府,小爷今儿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着?!”
方子狂自然认识赵显,也知赵家和孟家的关系,下手自然也狠了三分。
这一脚差点儿没把赵显踹的背过气去,这回只剩下躺在地上哼哼了!那还有力气上蹿下跳!
“下官见过郑小侯爷。凤候,方小侯爷!!”
在这几个人面前贾祥德本就不敢放肆,一见赵显都被打成这个样子。更是胆寒。
一瞬间油光锃亮的大脑门上已经布满汗珠,哆嗦着拱手施礼恭恭敬敬的道。
“什么方小侯爷。爷我哪小了?!”
方子狂看赵显不顺眼,看贾祥德也不会顺眼到哪去,鸡蛋里挑骨头,什么好话听着也不顺耳。
“哎,我说贾医令,你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呼呼喝喝在这干什么呢?!”
凤脩摇着折扇明知故问。
“啊……这……!”贾祥德用袖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结巴了一会一咬牙道。
“下官接到举报,祁家百草堂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以义诊之名,用假药将百姓骗来,在借机兜售其他药物,借机牟取暴利!”
“举报?!既是举报就有举报人,苦主在哪里?!”
方子狂在一旁抱着膀问,他倒要看看这个贾祥德怎么编下去?
贾祥德四下看了看,脑门上的汗出的更多了。
这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一时之间让他上哪儿去找苦主。
可看这架势,今日若找不到苦主,这几位爷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支吾了好一会儿一咬牙指着还躺在地上的赵显道。
“举报人正是赵家公子!”
贾祥德说完一闭眼,自己此次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这句话说出来,只怕以后在赵家也落不得好。
“嘘……!!”四周围观的人瞬间嘘声四起。
围观者不乏明眼之人,看到这儿怎能还不明白,这不明摆着赵家勾结官府狼狈为奸,欲加之罪没事儿找事儿而已。
“哎!我说你这个医令脑袋长到脚后跟上啦,还是装的全是浆糊,有人说你就信,你查清楚了吗,就封店拿人?!”
方子狂上前恨不得也给这贾祥德一脚,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他们也想的出来,说的出口,指着贾祥德骂道。
“是是!!下官正待查,正待查!!”
贾祥德频频拭汗,这祁家女儿究竟是谁家夫人,怎的这方家也掺和进来了,貌似比正主还上心。
“既然贾医令怀疑郑家兜售的是假药,可当场验过?!”
一个冷淡的声音冷冷的道,正主终于开口了。
贾祥德只觉得一把冰刀飞过脖颈,不由自主的一抖。
“下官说的是祁家百草堂,并非郑家!!”
贾祥德哆嗦了下连忙道。
“祁家就是郑家!!”郑擎的话依然淡淡冷冷,在场的人却都是一惊,凤脩更是睁大了眼睛。
这郑阎王这是何意?!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贾祥德心里暗暗叫苦,嘴上连连道。
赵家说郑家不会管此事,可听郑阎王这个意思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既然有人举报,就该当场验过,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小爷还真看不出来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情?!”
方子狂冷笑着道。
贾祥德此时已经有些发蒙,一时不知该如何。
“还不快去!!”
方子狂眉毛一立,又道,今日之事一定要当场让人验清楚,不然不明就里的百姓只怕以后会对祁家百草堂诸多猜疑。
“是是!!下官这就验,这就验!!”
贾祥德硬着头皮道,招呼跟在身后的两个医博士走到案前,各自挑了几包药,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
又回到郑擎,方子狂,凤脩等人跟前硬着头皮道。
“下官皆已验过,全是真药,并无虚假!!所报之事皆子虚乌有!”
贾祥德说出这些话犹如自己抽了自己好几记耳光,却又不得不抽。
“贾医令你跟我们说没用,你得跟在场京城的百姓说,是你们是非不分污了祁家百草堂的名声,身为掌管医药医政的太医署令,自然有责任为百草堂澄清,洗去污名!!”
贾祥德无法,只得又对着围观的人道。
“祁家百草堂所售并无假药,今日所查之事皆子虚乌有,是所报之误!!”
贾祥德故意轻咳了一声,抖抖袍袖又装模作样的道。
“但本官身为掌管医药医政的太医署医令,一定会恪尽职守,肃清假药庸医!!”
贾祥德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本想找回一些颜面,怎奈围观之人早已看清楚,并无人买账。
皆默然以示,偶尔还有几个胆大者,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场面甚是诡异尴尬,贾祥德见无人捧场,也实在是演不下去了。
又不自在的轻咳咳了声,回头对着郑擎,方子狂凤脩道。
“几位侯爷事情即已查清,下官便不再叨扰了,下官告退了!”
贾祥德一转身又换了一副奴颜婢膝的嘴脸。
方子狂,凤脩皆摇头冷笑转过脸去,这种没骨头的家伙要能是清正廉明之人就出鬼了。
贾祥德见这几位爷根本不待见自己,他也恨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带着手下人正欲离开,忽听一个清悦的女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