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豆腐铺正因为周礼铭的“告白”而吵吵嚷嚷,那些个看准了樊冰的年轻人在佩服周礼铭这当面告白的勇气的同时,也不得不对周礼铭表达最真切的敌意。
“什么叫‘请娶我为妻’啊!樊冰姑娘才不会娶你这种人呢!”——义正言辞的反驳,虽然这时候他们都忘记了用词上那微妙的错误……不过,总的说来,就算有着这样的口误,所有人都清楚周礼铭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了,自然地,那些年轻人才不会给这个竞争对手以好脸色看。
周礼铭自己也是颇为尴尬,可是话已出口,就算他想要改口,可那些拍案而起,一瞬间涌到他面前的泰衡男儿丝毫不给他机会。轻易地,他就这样和樊冰隔了开来,中间是年轻男子构成的屏障,看上去完全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
那边正闹腾着,而在不远处的围观人群中,戴着青木面具的司马祈铸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
他周身环绕着灵符,周围的人即使就站在他的身边,也对他视若无睹,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存在。
司马祈铸冷淡地观察着那出闹剧,因为能够听见他人的心声,无需言语即可知晓他人心意的他已然预测出了接下来的发展。
那个叫樊冰的,似乎一开始就对周礼铭有好感,所以……闹剧的最后,恐怕会接受这样不合礼节的提亲吧。
而周礼铭……
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么?
用读心术分辨数万人内心之后,司马祈铸锁定的对象正是周礼铭,这名泰衡瀚海营都统。
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甚至可以说毫无意外的感觉。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司马筑棋就告诉了他,这些瀚海营都统中,周礼铭最有可能是内奸。
理由十分简单——“因为如果我是那群海盗的谋士,周礼铭是最合适的突破点,选择他当内奸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人,随便拿些身边的人相要挟就会老老实实地服从,所谓的懦夫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人吧。”
司马筑棋看人的眼光一贯锐利,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周礼铭的软弱本质。
告白之后,就是永别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软弱者——这是司马筑棋对周礼铭的评价,也是他近似偏执的一种“坚信”。
可是,司马祈铸所看到的心灵,所读取到的想法却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遗憾,接下来,我会以我的方式保护你,保护瀚海营的弟兄们。”
周礼铭所谓的“我的方式”太过滑稽,太过可笑。
被海盗以樊冰相要挟,周礼铭不敢反抗,但是,他也不愿意因此而出卖瀚海营的战友。他思前想后,最终得出的解决手段十分简单。
死。
只要自己死了,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吧?失去了要挟的对象,那么也就失去了要挟的意义。得不到军队出征的情报,便也不可能对战友造成太大的威胁。
孟曰取义……自己这样做,应该是值得称赞的“舍生取义”吧?
……
司马祈铸并没有太多感触,或许是因为听见了太多心声,执行了太多冷酷的行动,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触动他的内心。而且,周礼铭这所谓的“舍生取义”更加让他确信了这个人的“软弱”。
没有办法背负,没有办法承担,所以逃避,所以选择了“死”,这样的家伙不是懦夫,又是什么呢?
筑棋的话并没有错。
——“祈铸,阻止他吧,我们还需要他把情报传出去呢。”
“我知道。”司马祈铸偶然地感慨道,“呐,筑棋,历数这些年来所见的各色各样的人,果然软弱者占了大多数吧?”
——“是。所以,当那个家伙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兴奋。如果能够把他击溃,那该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筑棋所说的那个家伙就是述莒,原本只是一个平凡的羽林军,但是因为种种意外,闯入了筑棋的视线。
原本,筑棋是不会关注那种蝼蚁一般的存在的。
司马祈铸并没有听过述莒的心声,因为述莒的身边存在着一个背负了一国怨念的存在,那庞大浩瀚的负面意识聚集体轻易地掩盖了周围的人的心声。
虽然没有听过,但是从他的行动中也能够大致判断出来。
“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那是自然,否则,就没有与之交手的意义了。”
“我们一定会赢。”
——“这一局,没有输的可能。”
“嗯。”
筑棋,你一直都是这样坚定地看着前方,一直都是这样自信。
说话的这番功夫,那边的闹剧似乎也已经结束。
“周礼铭有所行动了。”向司马筑棋汇报了一声,司马祈铸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