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 惊梦

    荒野，漫天的风沙卷不走那苦苦挣扎的野草。那些不争气的碎石被狂风掳走，相互碰撞，伤痕累累之后崩裂化为砂砾。

    几乎看不见生命痕迹的荒野，远方与天空交界处蜕变为更为荒芜的沙漠。

    在这里，她独自一人行走。

    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坚定的目标，她所要寻找的……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尸体，手足具已枯朽，唯独那头颅还保持着生前鲜活的状态。

    那一头银发，秀气的容颜，正是雷天。

    终于，找到了他，可是，这副凄惨的模样绝不是她能够接受的。

    于是，她哭了，恸哭之声充斥着整片荒野，穿越万里，甚至穿越了那看似没有边际的沙漠。

    哭声引来的并非拯救她的神明，而是贪食尸体的秃鹫，并非单一的一只秃鹫，而是成群结队，黑压压一片完全把天空遮蔽的秃鹫。

    挥动翅膀，那纷扬的黑羽宛若雪花一般洋洋洒洒。

    秃鹫俯冲下来，想要啄食雷天的尸体，她怒吼着护住雷天的尸身，可是，只能够保护那一部分，没能被她的身体挡住的部位被轻易啄食。

    并不只是雷天，那些秃鹫的眼睛变得血红，哪怕是活生生的她，也被秃鹫用坚硬有力的喙啄食撕咬，硬生生地从她的身上扯下那温热的血肉。

    没有办法阻止，没有办法保护，太弱小，太无力，这就是……“现实”。

    ……

    ……

    千羽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眼前仿佛掠过那狰狞的秃鹫。

    尽管醒了过来，可是那噩梦中过分真实残忍的场景还是让她久久不能冷静。

    这是……梦。

    没错……这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千羽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让疼痛帮助自己找回现实感。

    自己怎么就昏迷了过去？对了……在昏迷之前，自己的手……

    千羽连忙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原本她在归海街头与发狂武人交战，因为失误而被制伏，手骨更是被狠狠打断。

    不过现在，千羽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伤，显然是在昏迷期间，什么人对自己施加了治疗的玄术——只有玄术才有如此之快的医疗效果。

    对了……在记忆的最后，似乎是看见了大灵明大人……如果有大灵明大人出马，那么陛下应该不会有事。

    千羽冷静了下来，大脑也恢复正常的思维速度，她十分乐观地想道：我是被大灵明大人救下来的，陛下应该也已经获救了吧。

    她起身下床，在床边，她发现了整齐叠好的羽林军军装，她当然是穿上这军装。

    就在千羽穿衣完毕，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羲言推门而入。

    羲言似乎是算准了千羽苏醒的时间，所以他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饭菜的丫鬟。

    “稍微洗漱一下然后吃点东西吧。”羲言指示丫鬟把饭菜放下，然后丫鬟自觉地退下。房间内只有他和千羽而已。

    相对于羲言的淡淡关心，千羽倒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身体，她只是焦急地询问道：

    “大灵明大人，陛下在哪里？他没事吧？”

    “雷天陛下……”羲言面露难色，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千羽说明现状。

    见羲言如此反应，千羽哪里还能保持冷静，她当即追问道：“陛下他发生了什么吗？”

    面对千羽迫切的追问，羲言背过身去，他并不打算立刻回答，只是转移话题道：“陛下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你需要的是照顾好你自己。”

    “大灵明大人，我知道我失职了，我也有准备在六都巡礼之后辞职接受处罚。但是，我现在仍然是‘千羽’，请您不要隐瞒，告诉我陛下到底怎么了！”

    千羽凛然说道，这份率直正当的言语让羲言也有些被说动。

    “‘千羽’……你真的做好了准备？”羲言重新看向千羽，只不过这一回，他的眼神不再是原先那般平淡如水，而是带上了一丝威慑。

    千羽不卑不亢，使劲点了点头。

    “大灵明大人，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正直合理的少女，并不畏惧那所谓的权威。

    羲言不由得浅笑，这笑容一如既往。

    “那么，就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