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是动情,那可不是一回事。喜欢是长时间的感情,而动情则是一瞬间的表现。有的时候动情和内心完全无关,只关乎——人的本‘性’。”她一只手攀上江鼎的肩膀,嘴凑到他耳边,道,“刚刚我对你附耳言语,若是寻常人,早已面红耳赤,你可一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江鼎道:“寻常人都会红脸?有没有不寻常的?”
荣宜郡主道:“有啊,‘女’子就不会。”
江鼎心中一突,荣宜郡主不容分说,笑道:“因为‘女’子本‘性’里不会喜欢我这个‘女’人,她们都喜欢男人。其他人么……纵然七八十岁老头子,也不能完全免俗。或者十岁以下小孩子,或许便隔绝了。你是小孩子还是……‘女’子?”
江鼎道:“还是小孩子吧……不对,我就是正常人,本来就有这样的正常人,你以偏概全了。”
荣宜郡主笑嘻嘻道:“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自己也不知道,我能试出来。”
江鼎咳嗽一声,道:“那你刚刚试出来了么?”
荣宜郡主摇头,道:“没有,刚刚时间太短了。不过来日方长,我总能知道。”
江鼎默然,过了一会儿,道:“你为什么想知道呢?这跟你有关系么?”
荣宜郡主道:“咦——你跟行秋这么久,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说说,他一天到晚琢磨人心,揣测人意,是为什么?”
江鼎道:“为了做事方便,他也喜欢这个。”
荣宜郡主道:“主要还是他喜欢。我也喜欢,不过喜欢的领域略有偏差。”
江鼎恍然,忍不住道:“他喜欢窥探人心,你喜欢玩‘弄’情感,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对渣人。
荣宜郡主笑眯眯道:“这话我爱听。我和他自然般配。”
江鼎道:“你果真喜欢他,对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荣宜郡主道:“那自然是不一样,我喜欢他。”
江鼎道:“原来你喜欢那样的。也是,比起你那些裙下之臣,秋兄实在是天上人物。”
荣宜郡主摇头,道:“跟那个无关。你说他出身高贵也好,聪明厉害也罢,或者人品贵重,风度翩翩,那都不算什么。天之骄子我见得不够多么?皇族和世家大族里面,有的是出身更好,修为更强,人品俊秀的青年,我和他们关系都好,可也没喜欢过哪个。”
江鼎道:“那你喜欢他什么?”
荣宜郡主笑道:“我来指点你吧,什么才是值得喜欢的——我喜欢他失态。”
江鼎硬是不懂,道:“啥?”
荣宜郡主道:“以前我做过很对不起他的事,他在我面前发了好大的脾气,简直像吃人一样。不过之后他还是原谅了我。那时我就感动了,真心觉得他值得喜欢。”
江鼎头脑中一团浆糊,直愣愣的问道:“为什么呀?”
荣宜郡主反问道:“你见过行秋失态么?”
江鼎回想起来,道:“没有。”
荣宜郡主道:“我见过,而且是疾风暴雨一般的发飙。那天说出来的话,都傻得不忍直视,绝不是他的水准,这才是真情。小江啊,你以后遇到什么人,别管他如何厉害,如何神通广大,都不值得喜欢。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罗金仙,也与你无关。只有他为了你从云端上掉下来,撕去神仙的外衣,‘露’出‘人’的一面,才是真情,那样的感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江鼎晕晕乎乎,当初甄行秋指点他人心之道,别管如何错综复杂,如何崎岖诡谲,他还是能一点点儿的吸收消化,最终理解记忆。然而今日荣宜郡主所说,却如云里雾里,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要点,更遑论理解感应了。
荣宜郡主见他发愣,不由好笑道:“是了,你这家伙情窍未开,跟你一下子说这些高明的,你不能理解。现在我倒是相信,比起喜欢男人,你更像个思无邪的孩子。也对,你才十五岁吧?男孩子总是成熟的晚些,虽然大部分人这时都懂些人事了,但也有不开窍的。”
江鼎道:“倒不是这个缘故。”
他已经二十了,怎么能用不开窍来形容,那不成傻子了么?
他绝不接受自己是傻子,在某方面“傻”也不行。
荣宜郡主笑眯眯道:“反正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去练剑吧,准备好新年祭才是正事。至于其他的,回头可以聊啊。”说着转身出‘门’。
江鼎又怔忡了一阵,才抓起雏鸣剑出‘门’,将杂虑抛开——比起莫名其妙的感情论,剑法实在是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