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人性 五

街附近有个小巷子，那里的夜市上有很多好吃的，就是不知道您会不会习惯在那里用餐。”

    “我对吃不讲究，只要是用心做的食物我都爱吃。”

    “那里的东西可好吃呢，不过事先说好，这顿我请。”

    “行，臭小子，还磨蹭什么，走吧。”

    一老一少坐在夜市路边摊的小马扎凳上，一人手里捧着一碗猪红汤，手里还抓着一把鱼蛋，小桌子上还摆着一碗粉蒸肉，一叠盐水煮花生，一盘干炒牛河，两碗水酒，两人边说边笑甩开腮帮子大嚼着。

    “吃饱了吗？”任非问道。

    周炎亮拍了一下微微隆起的肚皮，笑着说：“饱了。”

    “走，我们看看京城的夜景去。”

    王堃在防波堤上来回徘徊，他已不知道究竟走了几个来回，只知道这段时间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到这里来。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宽阔的幻彩河，即便是在夜晚，灯塔和渔火能够照耀到的地方依然呈现七彩的迷幻之色。幻彩河真的很美，可看着如此美景，王堃此刻的内心却只有一个念头——死。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跨过防波堤上的护栏，深吸一口气，纵身朝幻彩河中跳去。

    只是，迎接他的并不是意料之中冰冷的河水。就在他快要落入水中的时候，一条金白色绳索卷住了他的脚踝，接着身子就如腾云驾雾般飞起，后领一紧被人提住放在地上。他回头一看，一个有着繁星般明亮眼睛的黑发年轻人收回了绳索正看着他，年轻人身旁站着个带着睿智的微笑须发略微花白的中年人。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哪怕你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在你死之前有人愿意倾听你的心声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把你的故事说来我们愿意倾听，千万不要带着遗憾离开。”

    中年人的笑容亲切语气忠恳，王堃的心防瞬间崩塌，泪水模糊了双眼身体瘫软下去。黑发少年扶着他离开防波堤在道沿上坐下，从腰畔拿出一个酒葫芦递给他。王堃喝了两大口酒，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年轻人拍着他的后背直至他的气息平复，等到他心情也平复后，开口问道：“大哥，有什么想不开的，愿意说说吗？”

    “哎，其实也没什么想不开的，就是觉得活着没意思。”

    王堃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开始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没有什么曲折离奇或者惊天动地的剧情，事实上问题很简单。王堃的老婆小芳自幼与他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一年前两人来到圣京城，乘着年轻想在都市里寻找更好的生存机会。两人在京城北门外的一间工厂里打工，工作很辛苦但收入比起在乡下务农还是要多一些。王堃有梦想，想挣些钱然后在城外开个小店，哪怕是生活在城墙之外，也能算是半个京城人。

    可是有一次，小芳出于好奇进城去了商业街，便立刻被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深深吸引住了，从此她爱上了购物。先前还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到后来发展到了几乎所有商品。为此王堃不仅花光了积蓄而且不断地借外债。情况越变越糟，小芳已经不再去上班，每天只是流连于各个商店之间。

    平心而论，小芳买的东西都很便宜，她也知道无力购买昂贵的奢侈品。但是，京城的商品太吸引人了，小芳买不起就在店里看，她觉得每天只是看着这些商品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对于能够买得起的东西，她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同样一款长裙，哪怕只是花色不同她也会每天一件的一口气买好几件，很多服装多到她根本没有机会穿，甚至买回去也只是放在箱子里连看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她就是想买，她只享受从商店里买回去那一刻的兴奋。尤其是遇到商店打折，她就会完全失去抵抗力，恨不得将商店全部搬回去，根本不考虑这些商品买回去是否有机会能够用上。

    王堃已经实在没有能够负担她的购物欲望了，外债越欠越多已经到了吃饭生活都成问题的地步。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今天，小芳告诉他又看中了一条裙子，在中午的时候乘着午休一定要拉着他去看。王堃发现这条裙子与小芳前两天购买的那几条款式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不一样。他劝了几句，说如果真的想买不如换一条。可小芳不依，一直说着：“你不疼我你不爱我，连一条裙子都舍不得给我买，在你眼里我连一条裙子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