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无语。
他只是个武生员,世袭的爵位还没办下来。其实就算办下来又如何,一个小小的地方武官能有什么大作为?他不像严世蕃,权倾朝野,人力财力俱备,可以动用一切力量寻找如初。他也不像虚大师,有神秘的背景,超凡的智慧,自有渠道打听如初的下落。
他没有!他什么也没有!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后悔为什么没能多注意如初,以致于丢了她。谁知道他的内心煎熬?谁知道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交换如初回来。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得恨不能挖出心肝来给她看,怎么能容忍她受着折磨,而他却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就用笨办法。固然他无权无势,但他有无穷的精力和一定要救回如初的决心。他找来京城的地图,按一定的规则把京城划分为一小块一小块的地方,然后把土队的朋友们分成几个组,逐个地方细细排查,就像用篦子密密梳过头发。
别人是轮班进行,因为是找如初,每个人都很尽心。而他,几乎日夜不停地搜寻,困极了就在街上眯一小会儿,饿极了就随便吃点东西。六天来,他差点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依然没有如初的消息,甚至没有她出现地过的痕迹。
于是他意识到如初不在京城了,肯定不是往南,那边没有危险。那么,也只有往北,也就是俺答汗抢掠的地方。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初被掳了,他要去救她,哪怕是单枪匹马也没有关系。
“我要去追俺答汗的大军,如初一定是给掳走了。”他重又弯下身子,收拾东西。
“你怎么就知道?”张居正吓了一跳,“再说你一个人怎么行?真当自己是战神吗?”
“顾不得了。”戚继光头也不抬,“我没有权力调动军队,也没有资格上疏请求,而皇上前几天派出的军队也不过是做样子的,指望他们不上。连日大雨,城外的泥泞深至过膝,往北的路也一样不好走,我一个人反而容易追上他们。”
“追上了又如何?你一个人跟十几万大军打吗?”赵三红也急了。
“只要找到她,总会有办法。”戚继光吁了口气,以一种坚定平静到可怕的神色,望着三个肝胆相照的好友,“总之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临困境,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倘若她活着,我一定要带她回来,拿我的命去换也没有关系。倘若她受了折辱,我会一辈子安慰她、保护她,让她慢慢忘却痛苦的回忆。倘若……她死了,我就在塞外做牧民,再不回来了。她是那么喜欢热闹怕寂寞的性子,我不能让她的魂魄孤零零地在塞外飘荡,我得陪着她。”
他这话说得很真,也很痴,听得张居正等三人全部被触动了。
“我跟你去!”李成粱愣了片刻后,突然也动手收拾东西。
张居正总觉得这样做即冲动,又不妥,骂道,“黑人,你也跟着小光一起疯吗?”
“他早就不正常了,还不如成全一场义气。”李成粱无所谓地耸耸肩,“前些日子许晓峰那混蛋暗杀小雏子,明明已经给谴回原籍了,小光这脑子让驴踢了的,非得出城,大半夜截到那小子暴打一顿,然后什么也不提,这不就是有病根嘛。”
“他怎么对我都行,可不能欺侮我的女人。”戚继光冲口而出,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但却来不及了。
“女人?!”三个人异口同声。
戚继光看事情瞒不过了,干脆直言道,“没错,如初是个姑娘。娘娘会之前……我无意中……无意中知道的。”他没敢说差点偷看到美人出浴,而且看到了海棠春睡。
那三人彻底愣了,互相对视了很久,嘴里说不出的话全靠眼神来传达。
半晌,张居正也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东西。小雏子是个太监就罢了,顶多被人嘲笑谩骂,她武功不错,人又机灵,不会吃太大的苦。可如果她是女子,到了俺答大军那群色狼中间可不大妙,非得尽快救她才行。
怪不得小光说她受了折辱也要带她回来,要用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来安慰她。试想女子遭遇那种事……简直难以想象。
“她是女子就好。”赵三红一边打包袱一边说,“之前你对小雏子,不,我们要叫她如初,不能给一个姑娘家乱起外号。之前你对如初态度奇怪,我们以为你喜欢上了男人,为了纠正你,我们还打算到妓院找个姐儿给你开开窍呢。现在可好,省事了,你喜欢如初再正常不过了。”
“这小子真不义气,不跟你去英雄救美了!”李成粱把打好的包袱往床上用力一扔,“他早知道小雏……早知道如初是女的,可半点口风也不给我们透露。我就说这小太监怎么俊俏成那样呢,越看越顺眼,那小脸粉嫩嫩的,恨不得让人掐一把,敢情就是个女的。”
“小光没安好心,看上了人家,怕我们跟他抢。”张居正也愤然。
“我看未必。”赵三红凡事都想到好的一面,“我看平时他们相处的样子,如初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给小光发现了。她女扮男装到卫学,必有苦衷的,提前拆穿了只怕不好,小光大概是为的这个意思。”
“快得了,他就是怕我们跟他抢。”李成粱越想就越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如初是女的,老子早就下手了,还轮得到他?这样可爱的女子世间难寻,哪个男人错过了就不是男人!先说好,等如初回来,我也要追求。”
“黑人!”张居正和赵三红一起喝止他,然后偷偷望向那个一脸忧愁、半晌不语的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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