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群该下地狱的异教徒,居然反抗神的惩罚!”唐古拉斯心底一声咒骂,举起双臂,高声道:“圣洁的使徒,神最亲密的兄弟,施洗者约翰啊,请借给我你神圣的力量,对有罪的灵魂进行圣火的洗礼吧!”
唐古拉斯的咒语声回荡在礼拜堂内,四周画像上的人物在神秘的气氛衬托下,似乎越发地栩栩如生,一双双蓝色的眼珠凝视着讲道台前的施术者,仿佛在默默传递着信念的力量。
唐古拉斯惊觉到一股彭湃的灵力通过真十字架灵媒汹涌而至,这股灵力是如此的强大无匹,倘若无法驾驭,自己的身体必先四分五裂。
“嗯”!唐古拉斯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闷哼,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在了十字架上,鲜红的血液沿着摇摇欲坠的十字架流过他的手掌,滴落在地板上。
唐古拉斯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双目圆睁,使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嘶哑地道:“以我的生命作为献祭,祈求神的恩赐。请满足我的心愿吧,对那些敢于冒犯您尊严的人施以最严厉的惩罚!”
红宝石一闪,光芒重新亮了起来。
巍恩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桌子,心里既震惊,又悲哀,文森特从地上坐了起来,愣愣地凝视着前方。事实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个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若拉定了定神,走到文森特身边:“你没受伤吧。”
文森特慢慢摇头,刚要答话,房间里突然再次明亮了起来,虽然不像方才那样光芒四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但相比起屋外的暗夜,这份光明仍旧可以震撼人心。
文森特心头一震,忍着浑身疼痛,迅速向巍恩扑去,久经战场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并没过去。
“嘭!”闷响传来,巍恩“哦”了一声,心窝处如遭雷噬,身体先是往前微微一弯,紧接着向后飞了起来,人在半空,鲜血已经喷了出来,如同红色礼花的谢幕时分。
文森特牙呲目裂,大吼一声,伸手想要抓住巍恩滑行在空中的身体,速度慢了半分,指尖只碰触到了他的衣服。巍恩与文森特的手指擦身而过,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屋内众人顿时乱了起来,不约而同向巍恩跑去,把他围了起来,只有拉尔瓦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的表情。文森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向上摊开,点点朱红溅在他的手掌中,胳膊上,难以言表的悲哀与无奈涌上了心头。
唐古拉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高举的双臂慢慢放下。这一次,真十字架的光芒终于完全熄灭,礼拜堂内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那七根火烛依旧亮着,烛光幽幽,映着唐古拉斯的身影。此刻的他,不像一位体面尊贵的神父,倒像是一个行走于黑暗中的游魂。
唐古拉斯把十字架放进水盆,望着它沉入水中,只觉得疲乏欲死,全身的精力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如同得了一场大病。可惜仪式还要继续下去,接下来,他要继续祈祷,直到七根火烛完全燃烧干净,弥撒才算真正地结束。
唐古拉斯的脸上露出苦笑。巍恩居然能抵挡消弭一次神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在这里,他并没有力量发动第二次神罚。饶是如此,等仪式最终结束了,他自己恐怕也要调养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健康。
威敏斯特大教堂,红衣主教祷告室。
麦卡锡主教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中,一个单腿屈膝的黑衣人跪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后是巨大的彩纹玻璃,透过玻璃,可以俯瞰到王都大部分的城市风貌。
听完黑衣人的报告,麦卡锡的一张胖脸架在手心里,思考道:“看来唐古拉斯这次总算是成功了?”
黑衣人点头道:“七根蜡烛仍然燃烧着,仪式应该没有中断。不过唐古拉斯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为了完成仪式,中间还曾经喷出鲜血。”
“圣徒遗迹中留下的力量相比起本身虽然微不足道,那也不是我等凡人轻易能碰触的。无论是什么理由,都必须用自己生命的精华作为献祭,才有可能成功。唐古拉斯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
“这么说,那个巍恩果然厉害,居然能把唐古拉斯逼成这样。”
“呵呵,你以为巍恩只是个毛头小子吗?橡树教堂卡特身边的神父是我的五使者之一,实力已经达到了皇家法师的水平,他虽是死在文森特的剑下,但别忘了,他的吸魂阵可是巍恩破的。”
“大人远见高明,估计到唐古拉斯会遇到抵抗,所以让他在‘约翰的醒悟’里布道,直接促成了他施术成功。”
麦卡锡脸上微微一笑,心道远见倒是远见,但是用意嘛,那就不必说出来了。挥了挥手:“你下去吧。继续监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黑衣人领命退下。麦卡锡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到落地窗花前,凝视着下面的城市风景。
虽然夜色已深,但由于是复活节,城里万家灯火,一片繁荣。
“我在这个城市这么多年,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无论是谁,也不能轻易把它从我的手里夺走,就是教皇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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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褪去,天终于亮了。
麦斯从巍恩的卧室走了出来,来到客厅。除了正在照料巍恩的卡门以外,其他人都在客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和麦斯一同来的范德亲王坐在椅子里,脸上的神情还算平静,萧特站在他身后的窗边,凝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麦斯先生,巍恩怎么样?”见麦斯走进客厅,众人纷纷出口询问。
麦斯阴沉着脸:“不太乐观。”
众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过了半晌,范德亲王突然道:“他还能支持多长时间?”
“应该还有六七天的时间。不过,”麦斯摇头叹气:“这期间他每天都会经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你能看出巍恩中的是什么法术吗?”
“他中的不是普通的法术。如果我没猜错,是唐古拉斯的弥撒之七宗罪。”
“什么?”若拉一下子了起来:“是唐古拉斯这家伙?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向外走。
“若拉!”文森特一声断喝:“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再冷静又一个人没命了。”
麦斯道:“若拉,咱们没有直接证据,你这么找他解决不了问题。何况唐古拉斯现在在麦卡锡那边,有他的保护,你是闯不进去的。”
若拉停住了脚步,慢慢回头,双眼发红:“难道,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若拉的声音慢慢地哽咽起来,再也无法继续。一下子失去两位她从心底里尊重和喜欢的朋友,她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麦斯低声道:“也许我们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