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是,他很擅长把兵法运用在修行者的战斗中。
从踏入雁鸣湖畔宅院前,chā旗入地开始,夏侯一直在按兵法行事,他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了中军帐,不停地示敌以弱,甚至不惜耗损大量的兵力,一直硬抗着宁缺最强大的手段,直到最后他把敌人拖到疲惫不堪,看清楚了敌人的所有手段,才动用自己的最强手段,意图一击而毙敌。
为了最后一击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消耗了如此多的jīng神,流了如此多的血,那么最后一击必然如雷霆大动,不能给敌人任何机会。
宅院前的那面血旗,便等若是他在战场周遭,埋伏的数千玄甲重骑,为的便是最后敌人久攻不下之时,陡然出击,如风卷落叶般确定胜势。
大唐jīng锐的重甲玄骑,是军营里最强大最恐怖的铁流,铁骑蓄势良久而出,必然横扫四野,无可抗敌,那面血旗里的铁枪,是夏侯最强大最恐怖的手段,直到最后才把他放出,自然是胜负手。
这一枪,凝聚着武道巅峰强者的强大信念和气势,按道理来讲,即便是比宁缺更强大的修行者,也不可能抵挡得了。
然而铁枪出夜云雷霆一击,宁缺却没有死,虽然说他现在不停咳着血,明显受了很重的伤,但他没有死的事实,依然让夏侯感到极为强烈的疑huò。
在和宁缺短暂对话的时间里,夏侯思考着这个问题,试图找到心头疑huò与莫名警惕的来源与解决方法。
片刻后,他想明白了一半的答案,于是他看着宁缺的眼睛变得愈发明亮,愈发寒冷,就如同身前雪湖上散落的那些寒冰。
想明白一半就够了,至少他认为已经足够解决自己心头的疑huò和警惕,他挥动右臂,手臂残存着的如丝缕般的衣物瞬间粉化,伤口淌出的血水像箭一般洒向黑夜,手掌里握着的铁枪破空而去,瞬间消失无踪。
夏侯的第二道枪,不是指向山崖下的宁缺,而是直刺山崖上方的桑桑。
他有足够多的情报来源,知道山崖上肯定是宁缺的小shìnv,知道小shìnv与宁缺的情份非同一般,更知道那个小shìnv是卫光明的传人。
桑桑的身份来历,一直令夏侯感到有些诡异和警惕,于是他决定先把她杀死,这个决定依然暗符兵法——兵法并不yīn诡复杂,反而因为简单而透着光明正大的意味,就如同铁枪本身的气质——夏侯就是要清楚地告诉宁缺,他要杀死桑桑,他要宁缺回身去救,然后去死。
桑桑是宁缺的命,如果有人敢用桑桑来威胁他,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先把对方杀死,就如同在荒原上把隆庆shè穿那般。
而且对于一般人来说,珍逾生命、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小姑娘被死亡所威胁,都会第一时间回身去救,把自己的生命置诸度外。
但宁缺并没有这样做,当感知到那道磅礴霸道的铁枪直刺崖上时,他没有回头,而是紧握着刀柄,右脚重踏冰面,身体在雪湖之上瞬间直掠十余丈,手腕一翻,举起锋利的朴刀,向着夏侯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非常惊人,雪湖上的寒风吹拂着身上的黑sè院服,衣袂呼呼作响,仿佛将要散开的夜穹。
夏侯眉头微挑,有些不解,伸出铁一般的右手在夜风中虚虚一握。
……
……
铁枪破空而至,瞬息之间便来到了雁鸣湖南岸的山崖之上,朝着桑桑刺了过去,因为与空气摩擦的太过剧烈,黝黑的枪身泛着明亮的光泽,与桑桑瘦弱矮小的身躯相比,显得格外粗长恐怖。
枪风裹着崖间的残雪扑面而至,吹的她脸颊生痛,剪短后的微黄发丝像陡溪中的水草般呼呼向后倒去。
她知道宁缺不会回头来救自己,因为宁缺来不及救自己,因为宁缺相信她能救自己,因为此时此刻她必须自己救自己。
桑桑虽然是光明神座的传人,跟随老人学习过神术,这些日子与道痴叶红鱼相互印证,但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修行者的战斗。
不知道应该如何战斗,便不知道应该如何能够救自己,她依靠着本能,像多年前在岷山里那些生死关头一般,像受伤的小兽般蹲了下来,紧紧地抱着伞柄,拼命地缩着身子,让大黑伞把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遮住。
山崖上响起一道极怪异的声音,就如同鼓槌重重地落在一张破鼓上,又像是夏侯先前迈越河山的脚步,一脚踏破了冰面,落进了水里。
铁枪狠狠地扎进大黑伞,锋利的枪尖刺破了经年的油垢与黑泥。
大黑伞与铁枪接触的地方,急剧下陷,黑布嘶啦作响,似乎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黑dòng,然而在黑dòng的最下方,枪尖始终……没能穿过伞面!
大黑伞的伞柄抵着崖石,噗哧一声,如刀切豆腐,便刺了进去,石砾luàn飞,闭着眼睛,瑟瑟躲在伞下的桑桑身体重重一震,脸sè骤然变得极为苍白,哇的一声,鲜血从里喷出,染红了今晨换的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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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穷苦bī之事,不谈,我继续苦bī地去写,下一章争取十一点前能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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