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经黑了。容毓飞跪在祠堂里,象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面前是列祖列宗的牌位,象一双双威严的眼睛在望着他。这两天,他耳边总是响着他老爹最后那句话:“我看他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忘了自己是谁家子孙了!喝花酒喝得连老子娘都忘了!”这两句话象鞭子一样抽着他的心,让他这两日都在愧悔的烈火中煎熬。
他自己反醒了一下,自从自己和灵儿好上后,银子就哗哗地往万翠楼里扔。一部分是打点老鸨,让她关照灵儿;另一部分就是为了让灵儿过得更好,给她添置衣服首饰了。可是这两年,他孝敬奶奶和爹娘什么了?仔细想了一下,好象没有。他心里一直都觉得他们要什么有什么,不需要他操心。但他忘了,这不是东西的问题,是孝心的问题。更糟糕的地,现在他们想见他,居然只能派人到青楼抓他了。
还有雪儿,不管嫡出还是庶出,那是自己的骨肉。但他在赵灵儿那里的时候,几乎就把这个女儿忘了。现在看起来,她跟江月昭都比跟自己好。
对了,再有就是江月昭。想到江月昭,容毓飞心里就起了一层雾气。虽然她厉害了点儿,活泼了点儿,但并不象外间传的那样骄纵任性,如果肯坦承地面对自己的心,他就得承认她长得真的很美。而且她孝顺长辈,疼爱晚辈,是个贤慧的好女子。即便自己如愿娶了灵儿,恐怕依灵儿的性子是做不到她这样的。如果她嫁给了别人,肯定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可是她偏偏嫁给自己……
他在那里认真地反醒着,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晚饭已经送来了,还会有谁来?
他扭头一看,容可雪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进来,怯怯地往里望着。
“雪儿?”他有点儿不相信。
容可雪听到叫她,循声望去,看到她跪在地上的爹,开心地笑了。只见她转过身来,先把屁股探了进来,支住了门防止关上,然后她象是弯腰提起什么东西,挤呀挤,好不容易挤进了门来,容毓飞才看到她手上拎着一个绸布包裹。她一颠一颠地来到她爹面前,蹲下来在地上打开包裹。
“爹爹你看,雪儿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她得意地仰着脸。
容毓飞看着地上,两条用油纸包着的鸡腿,几个洗好的梨子,还有一件絮棉的披风。怪道雪儿拿起来费劲,那披风叠起来也是一大团呢。
容毓飞看着女儿,眼睛湿润了,“雪儿不怕被爷爷打屁股吗?”
“不怕,大娘说,要是爷爷知道了,她去跟爷爷说,肯定不会打雪儿屁股。”
“是大娘让你来的?”容毓飞心里象打翻了调味罐子,五味杂陈。
“是啊,大娘说,光吃窝头不吃肉和水果,对身体不好。大娘还说,晚上凉,本来吃得就不好,再冻着了,会生病的。
容毓飞心想,我该想到是她的,福珠可没这么大胆子。“你大娘身体好点儿了吗?”
“这个啊……唉!大娘怎么病了呢?好可怜,天天都喝大碗的药,又黑又苦。大娘还瘦了呢,还有,以前大娘说话可好听了,现在说话象破锣。大娘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带雪儿玩了。”她搞不清楚好了没有,只能说些她所看到的表象。
就是这些表象,深深地刺激了容毓飞的心。她自己还病着呢,却还在担心他。先不说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就是这份胸怀,也不是一般的女子。
“爹爹快吃,大娘说让我看着你吃完,要不你不会吃。你快吃,你不吃雪儿就不走。”
容毓飞顺从地拿起鸡腿,啃了起来。他不想辜负了这份心意,即便被父亲发现了,再挨顿打,今天这些食物他也要吃完。
从那天以后,雪儿每天晚上送吃的来,乖乖地等他吃完,把食物残渣带走。她说这也是大娘教的。
到了第五天,容毓飞感觉到膝盖处有剧痛传来。他是武功很好,可是也架不住连跪四天。但是容老爷没发话,他也只能跪着。
容夫人和老太君可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她们频繁探望江月昭,频繁地让大夫给她诊脉。
江月昭知道她俩儿着急,她也着急。再这样跪下去,还不得跪残了?她也想病快点儿好,可是越着急越不好。她也想装着病好了,可是一张嘴就露底了-----一副破锣嗓子。
那天容老爷来看她,她试探着说情,结果容老爷说:“不让他疼,他就永远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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