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很谨慎,尽管吓得整个人好像在打摆子,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茶水房很大,几个管事的太监正在里面喝水闲聊,远远看去一切正常。
那小太监在前面带路,他才一走近就有人看见了他,取笑他道:“小六子又回来了,刚才不过说声夜里来赌两……”
话说一半看见了夏箜篌,一群人一下子跪了一地。小六子对他们视而不见,牙齿打着颤回头向夏箜说:“殿下,他让人给塞进里屋锅炉后头了……”
夏箜篌松了我的手,走到房门前看了看,慢慢走了进去。我站在门外,看见跪在地上那几个太监面面相觑,低声唤着小六子:“出什么事了?谁在锅炉后头?”
小六子还没答话,夏箜篌已经出来了,吩咐那几个太监去把里面的小五子抬出来。那几个人一听吓了一跳,似乎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爬起来一齐奔进去,发出一连串惊呼声。
夏箜篌不等他们把人抬出来就走到我面前来,一伸手揽住我肩往外走。我小声问:“他怎么死的?”
他沉吟一下低头看看我:“被锅炉烤熟了,所以你不要看。”
我打了个哆嗦:“是死后被塞到那的,还是活着时……”
他深吸一口气:“看情形,是活着时被塞到那里的,他脸上的皮因为惊恐和痛苦已经扭曲得爆开了。身体的姿式也像是一直在挣扎。”
“那外面那几个人怎么会没听见?要把一个大活人塞到那里面去,他们不会一点也没察觉吧?”
“确实很蹊跷。”他说着停下,转身望着屋里的情形,那几个太监已经把小五子抬出来了。离的远,加上里面人影晃动,看不大清楚,只是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滴滴嗒嗒从小五子衣服里掉出来,淌了一地。
八成是他身上烤出来的油……不知怎么就想到这里,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做呕。
一个宫女走过来,向夏箜篌见了礼,向他道:“殿下,娘娘问这边出什么事了?”
这种事是想瞒也瞒不了的,夏箜篌看样子也并没想瞒,直截了当地说:“茶水房里死了一个太监,看样子是让人给杀了。”
让人杀了?让鬼杀了还差不多!
那宫女吃了一惊,立即飞奔去向夏夫人回报了。
夏箜篌拉着我往回走,边走边说:“送你到母后那里去,她身边是安全的。”
我不太情愿,可是知道接下来他会有很多事情要忙,这种时候也不想跟他唱反调。
那个回去报信的宫女走得快,夏夫人已经得了消息,一见我们一进去就问:“苍儿,怎么回事?”
夏箜篌把事情讲了一遍,略过了蝉儿那段,还把事情从“我让小五子去换茶水”改成了“他嫌水太凉”。
夏夫人皱起眉来:“才不过离宫数年,我这正阳宫里居然也会出这种事。苍儿,这事不要惊动了外面的人,也别让你父皇操心。”
夏箜篌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处理那边的烂摊子,夏夫人冲我招了招手让我坐到她身边去,温言道:“吓着你了吧?本来你来我这里是客,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她太温柔和蔼,我差一点就忍不住把蝉儿的事情说了出来,好在她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苍儿说,你是西门将军的女儿?”
我一愣:“是倒是,不过……”
她笑了笑:“难怪生得这么美,你和苍儿是怎么认识的?”
连我是西门将军的女儿都知道了,怎么可能没有问过他和我是怎么认识,又是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趁着夏箜篌不在突然问我这个,是想看看我们俩的说法有什么不同么?那夏箜篌会怎么回答他妈妈呢?
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一片混乱,夏夫人的目光看得我头疼。
“大概是小时候殿下去西门府玩的时候吧,不过我不大记得了。”
她微笑道:“是了,那时候你年纪太小。”
看来没说出什么岔子来,我松了口气。外面有个宫女进门,隔着帘子停下,远远地往里面看,却不肯进来。
夏夫人看见了她,问她有什么事,旁边的宫女打起帘子让她进来,她一进来我才看清她脸色白得吓人。颤声说:“娘娘,殿下那边,有些古怪……”
夏夫人一皱眉:“把话说清楚。”
那宫女像是要吓哭了,伏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哆嗦着说:“回娘娘,小五子……小五子乍了一次尸……”
夏夫人身子一震,我也差点打翻了茶碗,一齐盯住那个宫女。
“刚才……刚才奴婢照娘娘吩咐的,去……去那里看看,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太子殿下的没有,殿下命人把小五的尸体抬到了院子里,有人进茶水房里去收拾,殿下……殿下就蹲在小五子身边查看,然……然后,我们所有人者看见,小五子的尸体一阵抽动,他他……他差一点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眼睛本已被烤得干了,却也突然睁开,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她顿了顿:“他折腾了一阵子又忽然不动了,想个真正的死人一样瘫在地上,却有样东西从他喉咙里吐了出来,是……是一条南边湖里的五彩鱼……”
我想起之前我在楼上窗前看到的那个黑影,离那个养着五彩鱼的湖就不远。
夏夫人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喃喃自语似地说:“难道是她么……”
难道是谁?我不敢问,怔怔地看着夏夫人,她的脸色就快白得跟刚才那个宫女一样了。她沉思片刻,抬眼看着我说:“你和苍儿不要着急回去了,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吧,我恐怕……你们会……”
夏夫人虽然向来话就不多,却从不这样吞吞吐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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