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的手机震动不停, 爸爸妈妈从他们出门起,不间断地给杨楚打电话。
抛下妈妈、顶撞父母、过年离家,全是杨楚从未做过的出格事, 对于她贫瘠的循规蹈矩的人生,是前所未有的疯狂。
杨楚打上出租车, 带着于瑜直接去了机场。
她一只手牵着他, 空出的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按来按去。先是将父母的电话拉黑, 而后她打开了订票软件。
“可恶,当时我贪便宜买了不能退改签的机票, 我们先前的两张票可能得作废了。”
“今晚回去的票还有吗”他也拿出手机在看。
“有的,”她又打开了其他订票软件,开始比价“我正在看了。挺好呢,今晚回去的票是便宜的。估计大年十当天很少人从这里去北京,我们也算错峰了一把。”
“你那边不用买,我买好啦。”于瑜举起手机, 给她看他的出票信息。
杨楚懵了“啊不行,怎么能让你买”
“你不是说票便宜吗, 便宜的东西肯定得下手快啊。有便宜, 就要占, 不占成了傻瓜蛋。”他笑嘻嘻地编了个顺口溜, 把这事轻巧地揭过。
她的第一反应是让他把票退了,或者自己把钱转回去给他。不过, 杨楚转念一想回老家这趟, 欠于瑜的人情太多了, 也不差这一桩了。
况且,他们的手还牵着呢。
现在他俩是什么关系连这一点都十分暧昧模糊。
所以,别的东西还计较那么清楚干嘛
杨楚用这一套自暴自弃的逻辑说服了自己。然后, 她主动将她的礼貌系统和不断运转的大脑关闭,接受了那张不用花钱的新机票。
他们坐上当日最晚的航班,飞回北京。
杨楚坐在靠窗的位置。飞机驶离跑道的刹那,她才真正有了离开家的实感。
窗外,所有的云都是黑色的,机翼旁看不清的部分在发出闪光。毫无预兆地,飞机陷入颠簸,忽上、忽下,像一片树叶被风吹动。后座的小孩发出阵阵惊呼,除此之外大家都很安静,安静地等待颠簸过去。
杨楚拉过于瑜的胳膊,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没有躲,没有推开她。他坐得直直的,像一根公车里的用来维持平衡的铁杆子,任凭乘客的内心如何晃荡,抓紧他就好。
飞机逐渐恢复平稳的航行,外面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杨楚深吸了几口气,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一阵阵地涌上来,带起胸腔颤动,她仓惶地闭紧眼睛。
于瑜垂眸,望见她的泪水浸湿了睫毛。
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把她喊起来。
他们正在下降的途中。飞机穿过黑云,看见了城市,最初,只是一些不规则的稀稀落落的银线,上面有像星星一样的闪耀光点。慢慢地,飞机下行,银线的颜色变得更加具体,它们排列整齐,规则又美丽,像一串长长的黑暗中的钻石项链。
北京,宛如一个灯火通明的港口。
他说“你看,我们回家了。”
对于常年漂泊的人,港口就是他们的家。
“我饿了,”她猝不及防地恢复了食欲,转头看向他“你想吃点什么吗”
他笑“烤鱼怎么样”
她也笑“现杀现烤那家”
他们一拍即合“走吧。”
良心的烤鱼店,大年十还保持着24小时营业。
于瑜和杨楚在店里发出感慨。
“北京太卷了。”
“这钱就活该老板挣。”
于瑜点了一只烤鱼、一盘炒时蔬,一碗糖醋里脊;杨楚点了酒,很多很多的酒。
这很不正常。于瑜没见过杨楚喝酒,也不认为她爱喝酒她似乎是奔着喝醉去的。
看出他的担忧,杨楚拍拍胸脯,夸下海口“放心,我口渴,这点酒我一会儿全当矿泉水喝了。”
于瑜侧目“你酒量这么好”
“嗯,肯定比你好,”她明晃晃地挑衅“没事啊,要是你怂,不能喝就别喝,放着我来。”
“谁说我不行”于瑜拿来起子,当场开了一瓶啤酒。
杨楚接过起子,咔咔开了两瓶。
左手一瓶,右手一瓶,她夹一筷子烤鱼,配两口啤酒,确实是喝得相当豪爽。
桌上的烤鱼还没动几筷子,杨楚手中的两瓶啤酒见底。
号称“酒量好”的某人已经绷不住了,开始说胡话。
“你不是美人鱼吗怎么能吃烤鱼啊残害同类不会很残忍吗”
于瑜指着她盘里的里脊肉,说“你不也残害同类吗”
“哈哈哈,你说我是猪啊。”
杨楚敲着自己的大腿,放声大笑。喝完酒的脑袋思维活络,她立刻想到新的话题。
“做美人鱼会比做人类轻松吗比如,你们需要上大学吗”
他不紧不慢吃着烤鱼,那一瓶酒连半杯都没喝完“需要啊,我上过。”
“真的”她不太信“你大学毕业论文写的什么”
于瑜一本正经道“论人类为什么这么愚蠢以及愚蠢的成因。”
“这个命题真的可以吗”她又开了一瓶酒。
“不可以。被导师打回来,重新写了。”他说着话,悄悄藏起了起子。
“后来呢。”杨楚吨吨吨地喝着酒,连菜都不吃了。
他淡淡地答“换了个命题,论海洋污染和污染形成的原因,内容跟上面那个论文没什么差别。”
“哈哈,你还挺机灵。我也上过大学,我大学是很好的大学呢。”
她晃了晃酒瓶,自嘲地笑了。
“你说,我爸妈把我卖16万6,是不是卖少了我觉得我不止这个价。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呢,我每个月有工资,有五险一金,还有年终奖呢,那些不都得算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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