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早作打算?!……”
晨风拂面,林风大力的摇了摇头,渐渐镇定下来,闻言偏过头去,不置可否的道,“什么打算?!”
“卑职以为……以为这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抬头望去,见林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心中一跳,急忙道,“……卑职的意思是……是……这个,咱们还有赵蒙古、马破虏的部队……而且滹沱河上早已备好船只……”
话未说完,林风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反手抽出长刀,登时将他一刀捅穿,转过身来,举着血淋淋的长刀,左右四顾,怒声道,“诸位,今日一战,有进无退!!!——若是战败,那大伙就一齐死在这里罢!!!”
一众参谋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正在此刻,火枪兵已然迫近增援而来的西路军,砰的一声,枪声大作,大片大片的蒙古铁骑跌下马来,战马嘶叫,骑兵狂呼,硝烟沸腾而起,将一大片战场淹没再白雾之中。山坡上敌军主将来回奔驰大声呼喊,数名传令兵飞奔下山,号角猝然响起,大队骑兵纷纷策动战马,朝汉军火枪大阵猛扑。
战斗再次进入胶着状态,汉军骑兵在蒙古大营之前奋力拼杀,却不能再进一步,而战线另一方,火枪大阵在蒙古铁骑的疯狂冲突下摇摇欲坠,鏖战整夜的汉军步兵在体力大衰,不少士兵甚至还是轻伤上阵,此刻奔袭之后又陷入苦战,许多人甚至未及开上几枪就昏厥过去,无力再战。
林风痛苦的闭上眼睛,眼见胜利在望,却忽然又离他远去,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天命么?!!
“主公!!!——主公!!!”汪士荣忽然大声狂呼,拼命的拉扯着林风的衣袖,不能置信的指着前方,“我军援军到了!!……”
欢呼声震天而起,林风睁开眼睛,愕然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准葛尔西路大军一片混乱,大队身着绿色军服的骑兵突然出现再视线之中,朝蒙古大军猛攻不止,西路军登时前后混乱,汉军阵前整装待发的冲击部队纷纷散乱,一部分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转,一部分疯狂的抽打战马,回援后军。
一杆“王”字战旗再硝烟中忽隐忽现,大片大片的骑兵蜂拥涌现,穿过战旗,朝蒙古军猛扑。
“快!!——快去!”林风随手拖过一名亲卫,大声喊道,“去问问他们是谁的部队?!”
亲卫刚刚跨上战马,还未来得及出发,山坡下一名卫护警卫的军官狂奔而上,远远地的单膝跪倒,惊喜若狂的道,“启禀汉王殿下,有友军前来晋见!!”
“快!……有请!!”林风下意识的整了整凌乱的衣襟,肃容道。一旁的参谋军官和近卫军侍卫也立即排开队伍,摆出汉王的威仪。
来人发型极为怪异,仿佛刚刚剪断了辫子,头顶的缨帽是清廷官员模式,但尖角之上却光秃秃的没有顶子。远远望见林风,他请安道,“甘陕绿营王进宝总兵麾下,骑军游击孙良颖叩见汉王殿下!!!”
“孙将军免礼!”林风呆了一呆,和汪士荣对视一眼,不禁愕然道,“这个……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孙良颖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从袖中抽出一个盒子,呈过头顶,“卑职奉陕西提督张勇张大帅、总兵王将军之命,呈引投诚!望汉王殿下不弃!!”
近卫军急忙将小盒接过,呈给林风,林风轻轻抽开,只见里面竟然只有两颗大印,不禁抬起头来,朝汪士荣望去。
汪士荣瞟了一眼,轻声道,“是陕西提督和总兵的官印!!”
林风恍然,朝孙良颖笑道,“将军请起,不知王进宝将军何在?!”
“正在此处督战,臣出发之时候,王大人言道,今日就拿孛日铁赤那的项上人头,作为咱们陕甘绿营的投效之礼!!”孙良颖站起身来,再小心翼翼的请了一个安,微笑着道,“手无尺寸之功,有何面目来见殿下?!”
林风纵声大笑,走过身去,“王将军太客气了,请放心,寡人绝不亏待甘陕绿营的诸位弟兄!!”
正说话间,西北方向忽然尘土飞扬,又是一支大军开到,一骑如飞而来,在山坡下滚鞍落马,单膝跪倒,高声道,“启禀汉王,骑一军赵广元将军全军来援——请汉王示下!!”
林风大喜,当即发令道,“传令第一军,立即会同近卫第二军,猛攻蒙古军大营!!”
连续两波大军赶到战场,前后夹击之下,准葛尔大军登时崩溃,林风端着望远镜,朝敌军大营远远观望,葛尔丹的中军大纛被匆匆卸下,未等营垒失陷,数千骑兵即匆匆策马狂奔,在大营后方奔出院门,朝后方逃跑。
见此情景,即便是最为坚韧的怯薛军,也立即四散逃跑,原本就苦苦支撑的防线顷刻稀零星散,数万蒙古骑兵被疯狂的汉军冲成无数支小股部队,朝各个方向亡命溃逃,蒙古大营烈火熊熊,战马四面狂奔,竟然将汉军的追兵阻隔起来。
“传令赵广元,追击葛尔丹!!”林风伸手召过数名传令兵,“近卫骑二军、第五军、近卫第一军骑兵旅和……”他朝一旁的孙良颖望去,孙良颖急忙躬身低头,凛然听命,“……和王将军的弟兄,就地扫荡溃逃的敌军!!”
军令一下,赵广元部立即分兵绕过烈焰焚天的准葛尔大营,朝葛尔丹奔逃的方向紧紧追击,而其余部队则分散开来,围剿散乱的溃兵,久战疲惫之下,蒙古骑兵们不论是从肉体上和精神都已彻底崩溃,不到半个时辰,在汉军骑兵的威逼之下,除了极少数幸运者逃离战场之外,剩余敌军全数被俘。
“罪臣甘陕王进宝,拜见汉王殿下!!”战斗刚刚结束,王进宝未及整顿队伍,就匆匆前来晋见。
林风仔细的上下打量,这位西北名将身材不高,体魄却甚为壮健,颌下腮边生满了胡须,神态威猛之极,猛一看去,简直有点象大猩猩,见他下拜,林风急忙走上前去,亲手挽他起身,笑道,“将军太客气了!!今日大军来援,助我大破敌军,又何罪之有?!”
“不敢!汉王殿下威震华夏,蒙殿下不弃,末将能侍奉麾下,实乃三生有幸!!”王进宝顺势起身,低头抱拳口中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进宝与张大帅不明华夷之辨,竟投效满人为虎作伥,实罪不可赎,幸有王爷拨乱方正,某等方能幡然悔悟,呜呼,敢不涕泪与之,乃幸,近闻王师西进,与蛮夷交兵于……”
林风哑然失笑,截断了他的话,打趣道,“我说王将军,我料这段话你是事先找了师爷作出来的,你说我我猜得对不对?!!”
王进宝大吃一惊,愕然伤望,失声道,“这……您怎么知道?!”
“都说是猜得嘛!”林风忍不住笑道,一旁众人亦是脸色通红,但此刻却也只能别过脸去苦苦忍住,他朝王进宝笑道,“王将军,咱们都是带兵出身,那也就不讲什么场面话,老实说我真的很奇怪,你这么会突然来这里投效咱,而且还来得这么巧?!”
“启禀汉王,这个事情是在下和张大帅以及各位弟兄一齐商议决定的,绝对不是一时之气,”王进宝神色坦然,诚恳的道,“当初葛尔丹打进来的时候,咱们甘陕绿营就约定:如果汉王殿下不顾山西、陕西百姓的死活,只顾自己打地盘去攻山东什么的,那咱们甘陕绿营就投吴三桂或自立为王;而若是殿下带大军过来打蒙古人,那咱们就给您卖命!!”
“哦?为什么?!”
“您若是来救援山陕,那您就是仁义之君,值得给您卖命,”王进宝严肃的道,“咱们厮杀汉子,一是一,二是二,就是这个理儿!”
“你就不怕我夺了你的兵权,然后杀了你们?!”林风斜着眼睛看着王进宝,调侃的道。
“这到没想过,”王进宝笑嘻嘻的道,“汉王殿下,您在外面的名声可是顶呱呱,听说您打进北京之后,除了满人,其他官员将领,不论降与不降,一个也没杀,咱们倒还从来没想到过您会干那事!”他抬起头来,指着赵良栋,直言无讳的道,“你看,老赵就是咱同乡,还有孙思克、马进良他们几个,不也在您这边加官晋爵、风生水起么?!我老王别的不会,就会打仗,但有这把刀、这匹马,您还能不给我一碗饭吃?!”
“说得好!!”林风大笑道,“老兄放心,老子绝对会给你一个金饭碗!”
王进宝急忙谢恩,随即笑道,“这次来得确实巧了点,不过也没什么特别,您不知道,在您进山西之前,葛尔丹的西路军从榆林入寇,在咱们陕西那边杀人抢东西,没二话,咱们就和他干上了,这边正打得紧,他忽然就拖着队伍朝山西跑,那老子还能放他走,一路上打打停停,也就到这里!”说道这里,他转过身来,笑嘻嘻的朝南方指了指,“到了太原地界,于成龙大人派人来给我捎了话,说您汉王是‘仁义君子’,他那边已经投了汉军,还叫我赶快过来帮忙,所以咱们就快马加鞭,这不,就在这儿赶上了,顺道还砍了孛日铁赤那的脑袋!”
林风这才恍然大悟,点头笑道,“那好,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客气——你们甘陕绿营还有多少能打的兵?!”
“兵是多,能打的可就少了,”王进宝指了指山坡下方,“不算那些凑数兵的话,我部下都是骑兵,这里的加上家里的统共一万一千六百多人,张勇张大哥手下步兵多,统共两万八千多人,咱们甘陕绿营总数是四万!”
林风微笑颔首,伸手一召,“书记官,录:诏原伪清甘陕绿营提督张勇、重兵王进宝……”王进宝一怔,当即跪倒聆听,“……虽身在敌营,然素知忠义,慷慨果然,忠勇无匹,才堪大用,今慕义归附,孤甚安慰,着张勇授陆军中将军衔,号‘安西将军’,所部编为‘大汉步兵第七军’;着王进宝授陆军少将军衔,号‘虎贲中郎将’,所部编为‘大汉骑兵第八军’,除此二员外,所部文武官佐量才授职,即日与马庄武学受训,官兵补给军饷粮米!此诏!”
“谢主公宏恩!臣必誓死报效!!”
林风将他挽起,“不必如此,等会我传令后军,把军服辎重给你们送过来,你这支部队就暂时驻防太原,清剿鞑子残余,等巡抚于成龙安定民生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王进宝犹豫的道,“那陕西那边?!……”
“我马上派使者给马鹞子、王屏藩带话,若是他们真是那么有种,老子当然也不会跟他们客气!!”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山坡下边的俘虏群道,“你快去整顿部队,这次抓了不少鞑子,都是很好的骑兵,还有战马什么的,看着合适的就补进部队,别被赵应奎那几个混蛋拉完了!!”
王进宝感激的看了林风一眼,适才的那一点疑惑登时无影无踪,急忙转身下山,搜刮战利品去了。
“启禀主公!”汪士荣走上前来,指着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道,“经过点算,今日一战,葛尔丹大军覆没,我军共俘敌一万九千余人,战马四万六千二百余匹……”
“很好!”
“咳……咳……”汪士荣干咳一声,皱眉道,“启禀主公,刚才听您的意思,是要把这些敌俘补充到咱们的队伍里?!……”见林风眉毛一挑,他急忙道,“臣的意思是,这些人与咱么仇恨不浅,恐怕……”
“恐怕什么?!”林风不以为然,指着俘虏群道,“传令下去,把鞑子军百夫长以上军官找出来,就地斩首——另外,凡葛尔丹怯薛军,全部活埋!!”
“……”汪士荣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你不要奇怪,我也是按草原上的规矩办,”林风偏过头去,对汪士荣道,“千百年来,草原大漠就是这个规矩,我现在只是按他们的风俗行事而已!!!”
汪士荣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却终于闭口不言,他眯着眼睛,朝前方望去,微风拂过,腥臭扑鼻,大地苍茫,尸骸布满了整片旷野,垂死的伤兵低声**,零散的战马孤零零的厮守着主人冰凉的身躯,不时仰天悲嘶。
回首东方,一轮红日喷薄欲出,正自冉冉升起,朝霞灿烂,映射在大地之上,整个世界如同被血液浸透一般,鲜红刺眼。
《窃国大盗》第五章帝国东升终
请看第六章国事、家事、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