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灵河,两岸上枝繁叶茂,大片大片开始抽穗的芦苇铺延了绵绵数里,看不到尽头。
在楼船随水而行中,赵敏禾却一个劲儿地盯着那无尽的地方一直看。
身后,是费力组织着语言的韶亓箫。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二人默默无语了一盏茶时间了,赵敏禾忍耐不住,收回了已经不晓得看什么的目光,转头朝他轻咳了一声。
她只是提示他赶紧说话而已,别两个人都这么傻坐着,再多的意思可是没有的。
韶亓箫显然也领略过来,他搓了搓手,深呼吸,上前大跨一步将她的双手圈在自己手中,道:“阿禾,我虽不记得那夜我对你说了什么。但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这一生绝不负你!”
四目相对,他的神色郑重诚肯,赵敏禾也并未怀疑他此刻说这话时的真心。只是……
她轻声嘀咕道:“这辈子这么长呢,谁知道以后我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又对着年轻小姑娘说这些甜言蜜语?”
韶亓箫敏感地察觉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心知她内心其实对嫁于他一事还是心带不安的。这种不安并非就此离了娘家门的不安,而是来自于对他是否会一生守诺的心神不宁。
他心间微微一涩,随即又打起精神,失笑道:“那时候我也老了,又怎会嫌弃你?咱们可以一起慢慢变老,就我们两人!等将来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我带你出京去游历这大周的大好河山。”
赵敏禾心底一喜,旋即又反应过来。“所有事情都结束?”
反正她嫁过来后,迟早都得了解。韶亓箫只稍稍一顿,便道:“待我父皇让位于他选定的下一任皇帝之后。但这个时间恐怕会需要很多年,阿禾,要委屈你等一等了。”
前世,承元帝花了整整二十年,方才逐一将不适合的人选淘汰出去。这一世,有了他这个变数,他预计不会再这么久了,但那也不会短的。
而在那之前,他身居郡王之位,没有承元帝的旨意是无法离京六十里的。
赵敏禾立刻被转移了心思,呐呐不言。涉及众位皇子之间的争位,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韶亓箫却没多在意,反而顺势道:“如今你我的赐婚旨意下来了,你以后出门与皇家女眷之间的交际势必多一些。你记好,在外头你大可安心与她们交往,但若去她们府上,除了后院清净的三皇嫂那边,你都得留心些。”
赵敏禾呆呆道:“我还没嫁呢。”
韶亓箫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说了两个字:“快了。”
被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刺激,赵敏禾脸色通红。
韶亓箫失声一笑,跟着飞快凑上来在她脸上印了一口,叫赵敏禾恼羞成怒地瞪着他瞧。
本来被带歪了的话题,又回到赵敏禾的脑海里——这厮又趁机占她便宜,究竟要不要挑明那晚他的失礼之举呢?
她深深地纠结起来。
韶亓箫看她眉头紧皱,却以为她怪他举止孟浪了,便赶紧将他方才犹豫的事情脱口道出,以便扯开她的心思。“阿禾,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与我五皇嫂保持普通的妯娌情分就好。”
被打断了道出那夜实情的冲动,赵敏禾一下子又缩了回去,又专心到想他所说的话中去了。
她疑惑道:“为何是五皇子妃?”
韶亓箫斟酌着语言,便又听她道:“我听我大哥说过,你是不愿卷入那些相争中去的。”
见他点了点头,赵敏禾又道:“既是如此,我最该留意和提防的,不该是二皇子妃和四皇子妃吗?”
韶亓箫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她,歪着脑袋笑道:“没想到阿禾心里竟是雪亮的。”
——确实,如今谁都以为这两个皇子妃的丈夫,才是最有胜算的。可前世的经历告诉他,这两个其实是最早被承元帝排除出去的人。
赵敏禾娇嗔道:“我又不傻。陛下如今没有嫡子,二皇子便是居长,再加上这回他立了军功,如今只怕他的威望是众皇子中最高的了;而四皇子,他的母族妻族分别是崔家和王家,都是百年世家,在朝中的根基是众皇子中最丰厚的。”
韶亓箫摇头,道:“原本是如此。但我二皇兄向来不屑对女人动手;而四皇兄则自诩风光霁月,不屑阴私之事。两位皇嫂处,你更不用多想。她们一个爽利,一个矜骄,都不是会用阴谋诡计的性子。所以,你在他们府里,其实最该堤防的还是别被那些妻妾相争的糟心事牵连了。”
这与承元帝每次挑儿媳、都更注重品性多于家世容貌,也是分不开的。然而,皇子们的侧室,却是皇子那头自己处理的,大多是皇子生母做主。而承元帝,他没那么闲得成天给儿子们塞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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