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看着我,看我如何让你的牺牲变得更有意义。
我不会再打退堂鼓,不会再逃避、退缩和软弱,你不要走远,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到时,便再也不分开了吧……”
她水银要继续未尽之事,不能让红柳就这样白白死去。
抬眼扫视四周,周围全是树木和杂草,以及被自己二人砸落的树枝。
她摸出红柳怀里的匕首,捡起一根粗壮些的,砍成合适的长短,削去上面杂乱的分岔部分,再将之竖着剖成两半。
撩起裤腿,从裙摆的衬里上割下两根布条,再给伤口上倒上药粉,敷好、包扎好。再用剖出来的板条,夹住小腿,缠上。
金针解开血脉,感觉伤口的血已经止住,松口气。
再捡两根长些的粗枝,撑着地面,单腿站起。
她得去找水,还有食物。
“嘎、嘎”
空中传来了非常难听的鸟叫声。
水银抬头就看见,几只秃鹫停在附近的大树树冠上,正盯着自己……
不是,是红柳。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
那种猛兽们讨厌的、像是肉质极度腐败的气味,却是这种鸟最喜欢的!
不等她多想,秃鹫已经在跃跃欲试,准备扑击而下。
水银通红着眼眶,凶狠地反瞪着它们。
可是没用,“嘎、嘎”,那些秃鹫一边嘲讽似地叫着,一边冲了下来。
她单腿站着,挥着手上的木棍就扫,秃鹫灵活地躲避着,还趁着空隙啄食了红柳的尸体几下。
有一只,还扑向水银,差点啄到她的眼珠。
她一闪,摔倒,肩膀上的肉皮,被那秃鹫的利爪抓出了两道血口。
高高翘起的伤腿,被另一只秃鹫盯上。
闻到血腥味,它们更加疯狂了。
水银发狠,摸出个药包,就把药粉撒了出去,撒在红柳的尸身上。
自己操起木棍,护住要害,一边右脚不断蹬地,向后退。
秃鹫们见活物让开了,“嘎、嘎”大叫着,得逞了似的,纷纷停在红柳的尸体上或者旁边,开始啄食。
水银死死攥着双拳,咬着嘴唇上的伤口,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幕。
她要记住,要死死地记住这一切,从此,再不软弱!
十几息后,这五只秃鹫就一头栽倒在地。
水银单腿撑地,去扯了些干枯的藤蔓,试了试韧度,还不错,便跳到那些秃鹫的身边,将它们的腿一一捆在了一起,再把它们的嘴捆紧,用匕首砍断它们的翅膀。
自己还要在这崖底生存,直到伤口长得差不多了才能想办法出去,这几只鸟,可以当成储备食物。虽然这玩意儿难吃,但现在,她什么也不挑。
她之前撒的只是迷药,入口短时即起效,虽不致命,但对付这几只畜牲,足够了。
红柳的眼珠已经被啄没了,脸上也被啄得面目全非,肚子上被豁开了一个口子……
水银一次又一次地,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别哭,没有用!不要哭!
忽然,有什么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雕儿!老白和老关的声音!
有些虚弱,有些远,但没有危险,也没有受伤,仿佛就是饿极了发出的声音。
雕儿还在笼子里!
她突然有些后悔,干嘛要用那么结实的铁,打造那么一个笼子不然,昨天马车翻下,如果是木笼,就会被打碎,雕儿就能飞出来了。
到现在才听到它们的声音,应该是被摔晕了吧
这可晕得够久的,她叹着气摇头。
心情微微好了点儿。
把手在身上抹干净,大拇指和食指圈住,放进嘴里,用尽全力吹出了两声嘹亮的、似鸟鸣般的哨音。
两只雕儿回复了两声有些振奋的回音。
水银看着红柳残破不堪的尸身,翘起左腿,撑着木棍,慢慢地右腿单膝跪地。
她要验尸!
红柳坠崖时,泄的那口气,绝对有问题,她要找出原因!可是……
仵作一生最怕什么
不是鬼怪、不是腐尸、不是奇怪诡异的死法,而是面对自己亲朋好友、自己在乎的人的尸体!
尤其是……还要自己亲手剖验!
水银颤抖着身躯,后背的冷汗一层层地冒出,双手却异常稳定和干燥,解下红柳背后的刀鞘。长刀不见了,应该是那时她为了抱住自己,来不及收回刀鞘而扔掉了的。
再层层解开红柳的衣物,掏出她身上所有的东西。
火折子、银子、银票、干粮、漏完了水的水囊,以及,衣领里的鸠毒。
每取一样,她都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最后的这枚毒药,更令水银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