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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天降紧迫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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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

    “你可以请知州大人行文海捕呀!”

    “如何行文?没凭没据的。”伏虎金刚长叹一声:“除非老兄肯出面作证,李兄你肯吗?”

    “这个”

    “即使我出马,也无奈他何,我又不能带一大批手下,走遍天下去追缉,带三两个人,凶多吉少。”伏虎金刚苦笑:“人贵自知,离开本地,我无人可用,有如失水之鱼。论真才实学,我伏虎金刚很难在他手下走上百十招,想擒他有如痴人说梦。”

    “那是你的难题。”报应神摇头:“我的事忙着呢,不想多管闲事。”

    “李兄,你听我说”伏虎金刚将秀娥母女二人被杀的事说了,再细说万家生佛董伦夫妇的为人,最后说:“李兄,不要说你老兄亲自碰上这件事,就凭董家的为人,你老兄也不能袖手旁观,难道说,你肯让一个尊称为万家生佛的大善人死不瞑目?”

    “这个”报应神不胜烦恼地沉吟片刻:“这样吧,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好,反正今晚你也走不成了,兄弟等你的消息。”伏虎金刚识趣地说,知道不能迫得太紧。

    公人们都在庄中歇息,董家的客房足以容纳百十位客人。晚膳毕,董姑娘一身重孝离开内堂,到了东院的客厅。

    “李爷”姑娘进厅便下拜哀泣:“念寒门三代行善,遭此横祸天道无凭”

    报应神急赶堂下,伸手相扶。

    “姑娘请起来说话。”他神色凛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与天道无关。

    姑娘,你知道在下如果插手管了这件事,可知道后果吗?”

    “李爷”董欣欣泪下如雨,语不成声。

    “弥勒教妖贼满天下,他们很可能会不择手段向贤姐弟报复。”他沉声说:“因此,在下不准备借令尊令堂报仇的事故,向那恶贼报复了断。”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姑娘斩钉截铁地说:“贱妾万死不辞,只求将凶手绳之于法。”

    “李兄。”堂上的伏虎金刚大声说:“我相信你可以想出一千个理由和借口。”

    他扶姑娘上堂,在交椅上落坐。

    “澹台兄。”他郑重地说:“不错,我可以用无数的理由和借口。你希望我管这一档子事?”

    “不错。”伏虎金刚肯定地说。

    “你是一个执法的人。”

    “不错。”

    “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

    “弥勒教党徒众多,你也知道我剑下无情。”

    “法如果能行,要你们这种武林怪杰做什么?我澹台长明双目不盲,你决不会滥杀无辜。”伏虎金刚庄严地说:“我只是希望,而不是要求你缉凶,因为我是个执法的人,不能知法犯法。如果你肯挺身作证,州衙将行文追缉凶徒。那时,你如果插手,也就等于犯了公然向国法挑战。我知道海捕形同具文,所以我不希望你挺身作证。李兄,凡事都有例外,法网虽严,漏洞仍多,所以”

    “所以你要变相玩法。”他苦笑:“好吧!你已经判决了许多人的死刑。这里的案怎样结?”

    “那是金乡县的事,我会影响他们,以济宁妖贼首要份子李三郎劫杀结案。”伏虎金刚欣然说:“董姑娘,快向报应神致谢。”

    董姑娘离座,再次下拜。

    半月后,南京凤阳府的徐州。

    州城附近,人山人海成为最忙碌的城市,从四面八方甚至千里外征调来的民夫义工,全向徐州集中,再一队队一群群发分至沛县、丰县务地,在河臣朱衡、潘季驯的指挥下,与那条可怕的孽龙(黄河),展开了艰辛的缠斗,数万人拼命挖掘新河,构筑堤防,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加入。这是一场与天争的惨烈搏斗,一场伟大的争生存竞争。

    去年,黄河从丰县的华山东北冲下,分为十三条巨蟒,挟惊天动地的声势,直冲徐州灌入运河的昭阳湖。徐州似乎在河南河北两岸跳来跳去,在浩瀚无际的滚滚洪流中漂浮无定,时而河北时而河南,成了一座会移动的城。

    今年,总算又回到了河南岸了,黄河的主流,从城南移至城北,北郊三十里之内,成为辽阔的沼泽区,房舍荡然无存,田地全成了烂泥滩。

    从各地征集来的义工,官府只供应粗糙的三餐,不但无钱可拿,有些人还得从故乡带工具前来应役。这些可怜虫如果熬得过半年工期,返乡时可以领到千余文钱象征性的工资。不幸死了,尸首也不知散落在何处,决难希望有魂归故里的一天。

    人一多,毛病也多了。负责购运器材的官吏上下其手,个个脑满肠肥,征来的义工,则与河水、烂泥、疾病、饥饿作生死的挣扎。

    弥勒教徐州香堂,获得了大好的机会。

    要得救,很简单,只要是信徒,就可得救。每天焚上三枝香,双手合十向天顶礼,口中吟南无弥勒佛,你就是信徒,弥勒佛就会保佑你平安脱苦海,自有转世活弥勒佛来世指导你求生之道。

    在这里,人命如蝼蚁,甚至不如蝼蚁。人死了,往烂泥沼里一丢,便无影无踪。任何地方发现一具骸骨,绝对没有人大惊小怪。这就是那时的徐州。

    报应神风尘仆仆,背了简单的行囊,踏入了徐州城。从丰县到州城,已不通车马,因为河流沼泽太多,他的坐骑已寄养在董家。

    城内呈现畸形的繁荣,发了水难财的人,少不了尽情享受,吸引了大批前来猎食的江湖人。

    西大街距城门约百十步,向北岔出一条小街,这儿正是龙蛇聚集的好地方,以霸王台为中心点,四周旅舍林立,茶楼酒肆食店杂陈。往北,可到本城名胜区燕子楼,当然不是原来关盼盼绝食而死的那座楼。往西,是徐州左卫那些军爷们的卫所,外面住的余丁军户,也以霸王台为活动中心,要说徐州是乱轰轰的城,那么,这里就是乱轰轰的中心。至于州衙内另一栋建筑霸王楼,则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建都彭城的王宫所在地,那儿清净得很,而霸王台却是乱糟糟的地方。

    报应神住进了西楚客栈,流水簿登记的姓名是李三郎。也就是神手天君程禄,落脚济宁州所用的假姓名。

    经过三天的秘密活动,他已经有了些小头绪。

    这天华灯初上,霸王台夜市方张,附近几条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台西面的广场,江湖行业各显神通。

    一个敝开衣襟的大汉,挤在人丛中观看两个大汉耍狗熊。那头狗熊站起来高有七尺,其实不是狗熊,而是货真价实的大黑熊,重量没有千斤也有八百,但在两大汉的搬弄下,作出令观众发笑的小丑动作来。

    大汉正看得入神,突然感到脊心一麻,然后听到耳中先是雷鸣,接着语音细小而清晰:

    “右转身出去,拼命七郎。如果你想不要命,可以大声叫嚷,但不会有人救你,你死定了。”

    拼命七郎先是想转身后望,但感到浑身发僵,直至语音终了,这才觉得可以移动身躯。

    敢拼命的人,不见得真的不要命。拼命七郎感到心中发冷,乖乖右转身挤出看把戏的人丛,本能地知道背后有人跟来,而且跟得很近。

    “往右面的街口走。”身后的人说:“咱们无冤无仇,所以对你客气。阁下如果妄想反抗,结果将是很悲惨的,千万小心。”

    到了街口,身后的人命令他一直走。不久,远离了夜市,街上行人渐稀。

    “老兄,你要干什么?”拼命七郎说话了,愈走愈心寒:“有话好说,我拼命七郎罗彪,不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人。”

    “站住!”背后的人说:“看到右首小巷口,右侧墙角下的一只小布包吗?”

    “看见了。”

    “那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两头牛,甚至三头。”

    “这”“听说你老兄与永福坊的娄大爷娄青虹有过节。”

    “只是与他的护院班头杨一刀杨和有过节。”

    “今晚娄大爷在彭国酒楼宴客。”

    “对。”

    “如果你敢在二更初,在彭国酒楼门口,与娄家的打手大打出手,打倒两个人就算成功,打了就走。那么,把那一百两银子拿走,那是你应得的报酬。”

    “这个”

    “如果你拿走而不照办,后果你自己想好了。办不到就不要拿,往前走好了,没有人拦你,生意不成仁义在。”

    “在下可以邀人助拳吗?”

    “可以,那是你的事。祸福无门,拿了银子祸福自己负责。”

    拼命七郎毫不考虑地往巷口走,拾起小包裹伸手摸摸。不错,十锭银子一摸便知。转身时,不由一怔,小街空荡荡,前后数十步内没有人踪,刚才那人到何处去了?天色不早,二更初快到啦!拿了银子,可不能误事,反正他与杨一刀结仇已不是一天的事,拼拳脚也是家常便饭,只要不动刀枪,不会有流血断头的事发生。今晚打一架,居然有一百两银子进帐,就算挨一顿揍,也是值得了,这种大好的事,不妨多来几次。

    彭国酒楼位于霸王台北端的街口旁,前面另有自己的广场,设有停车驻马的地方,虽然规模不算是本城第一家,但坐三望二声誉甚隆。那些发水难财的暴发户,经常在这里宴客,平时座无虚席,食客川流不息,日进斗金。

    永福坊在城东,娄大爷青虹的大厦高有三层,与东门城楼黄楼遥相并立。州城的城墙高有三丈三尺,但娄大爷的楼可以看到城外的景色,可知楼的规模是如何宏大,也表示出主人的财富与地位。

    娄大爷在二楼宴客,三位打手陪着管事彭五,在门外招呼客人的随从,也留心是否有不受欢迎的人前来闯筵。

    酒客进出不绝,但彭管事的目光相当犀利,远远地便看到敝开胸衣,醉步踉跄的拼命七郎,正从街上折入店前的广场。

    “小心这家伙。”彭管事向一名打手吩咐:“看样子,他要到店里来。”

    “我上楼通知杨头。”打手说:“这家伙喝醉了,由杨头好好对付他。”

    “你们对付不了他?三比一也不行?”

    “不行,尤其是他喝醉了酒。”打手苦笑:“他皮粗肉厚,下手不管别人的死活,而咱们又不能出人命。”

    “这叫做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彭管事笑了:“我知道你们都有点无可奈何。去吧,去叫杨头下来。唔!他似乎来意不善,快!”

    拼命七郎正脚下加快,眯着醉眼向大门疾走,撞开了两名刚出来的酒客。

    一位青袍年轻书生,领着一位书僮打扮的十二岁小童,刚好下楼到达店堂往外走。

    拼命七郎来得快,彭管事知道这家伙存心闹事啦,忙向两打手举手一挥。

    两打手已早有准备,两面齐上伸手相挟持。

    “你们干什么?”拼命七郎收紧双肘厉声问。

    “老七,你要干什么?”彭管事也厉声问,以为两打手已把对方制住了。

    “七爷我来喝酒,不行吗?”

    “你已经醉了。”

    “七爷我醉不醉,与你这种杂种无关。好,酒楼不是你开的,你竟然要动武,好”一声大喝,他双手一分,两打手挟住他,被震得向两面急退。

    又是一声大喝,大拳头已到了彭管事的小腹前。

    彭管事身手并不差,下盘手斜发,右拳疾飞来一记黑虎心。

    可是,拼命七郎棋高一着,已先一刹那扭身出腿,一脚扫在彭管事的左胯下。

    “倒了一个。”拼命七郎兴奋地大叫。

    “哎”彭管事惊叫,摔倒在店门口。

    店堂大乱,人纷纷往外抢。

    书生脚下一紧,跟在三打手的后面。

    杨一刀乘乱抢到,大喝一声,左手一钩,便勒住了拼命七郎的脖子,从背后锁喉,神力骤发。

    斜刺里冲出两名大汉,一个扳腿,一个大喝一声,一掌劈在杨一刀的后脑上。

    杨一刀惊叫一声,勒着拼命七郎同时倒地,腿被人一扳扭,不得不松手放了拼命七郎。

    “两个了,走!”拼命七郎爬起大叫。

    打手们一拥而上,走不了啦!

    书生到了,一眼便看到拼命七郎。

    “又是你!”书生怒叫:“小华,揍他!”

    五个打手围攻三个人并非易事,尤其是拼命七郎的一双铁拳又沉又重,三个打手也近不了身。但他们如想撤走,也十分困难。

    小书僮象老鼠般窜出,突然飞跃而上,双足斜踹在拼命七郎的背腰上。

    “嗯”拼命七郎惊叫着向前一栽。

    前面的一名打手抓住好机,给了他两记短冲拳,全捣在他的小腹下,力道奇重。

    拼命七郎终于支持不住,向下蜷曲着、呻吟着摔倒,恰好倒在刚爬起的杨一刀脚前。

    杨一刀怒喝一声,一脚踢向拼命七郎的右肋。这一脚如果踢中,不但肋骨最少也断两根,内腑也会离位,得在床上躺三两个月,运气不好可能送命。

    侧方突然伸来一条腿,危机间不容发。

    “卟!”杨一刀的脚踢中了,踢中了身旁的那条腿,踢中对方的小腿。

    “哎唷”杨一刀狂叫,蹲下了,手压住胫骨,以限制脚掌脚尖传来的反震奇痛。

    书生一怔,青袍飘飘一闪即至。

    “住手!”书生沉叱。

    不速之客左手五指如钩,已扣住杨一刀的脑门,手指奇长,扣住脑袋瓜足有余裕,象鹰爪扣住一只小鸡。

    “你叫谁住手?”不速之客沉声问:“八比三,你阁下加上的话,就是九比三唔,错了,九比四,算在下一个好了。”

    “你是谁?”

    “李三郎。“

    “你是拼命七郎的人?”

    “一个打抱不平的人。”李三郎放了杨一刀:“一个从温州来寻应役亲友的人。你这位仁兄细皮白肉,样子倒是斯文,却养了不少打手倚多为胜,可耻。”

    这时,拼命七郎已带了两名朋友,狼狈地乘乱遁走了。已如约打倒了两个人,再不走岂不太傻了?

    杨一刀仍坐在地上,一手揉脑门,一手揉脚,痛得呲牙咧嘴,显然上下都吃了苦头,想站起却有点力不从心。

    这时,楼上急步下来了三个人。

    最后下来的人,赫然是神手天君。

    化名李三郎的报应神,一面与书生说话,一面留意梯口,果然看到了神手天君。

    神手天君也看到了他,脸色一变,脚下一顿。

    报应神冷笑一声,举步往里闯。

    书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误以为他要冲上动手,一声冷叱,先下手为强,一掌劈出相阻。

    小书僮小华似乎更快,从报应神后面跃起,重施故技飞踹他的背腰。

    他腹背受敌,有点气往上冲,先前书僮偷袭拼命七郎,他本来就有点恼火,对小书僮颇为不满。他像是背后长了眼,不理会前面的掌,身形乍闪,右移两步。

    小书僮一踹落空,身在半空止不住势,脚前身后向对面的书生撞去。

    书生一惊,本能地向左一闪。

    报应神之所以向右闪,是经验的有计划反应。一般说来,练武人通常在拆招或闪避时,绝大部分的人皆向左闪,以便以右手封架或反击。惯用左手的人不多,因此,事实是他在等候书生闪避时送上门来。

    果然料中了,书生是向左闪的,恰好闪到他的前面。

    “还你一掌!”他轻叱,大手一伸,掌已拍到书生的胸口,长驱直入。

    书生反应神速,上盘手急封。

    “卟!”一双小臂接触。

    可是,并未能震开他的手,仅将他的手拨偏了些。这一来,拍向胸口的巨掌略偏,劲道也未能完全封住,他的掌仍然贴身,贴上了书生的左胸。

    他脸色一变,疾退八尺,及时收回正要迸发的掌力,他已练至刹那收发由心的境界。

    书生也退了三步,脸色大变,一双明亮的大眼,突然涌现浓浓的杀机。

    两个从楼上奔下的人到了,但神手天君已退回楼上,已经消失在视线内。

    报应神一看恶贼不见了,本能地急追,不再理会书生,所以没看到书生眼中的杀机,身形倏动,冲越店堂掠向梯口,一跃五级急升。

    书生转身盯住他,在他跃升时虚空连点三指。

    他的左足一沾第五级楼梯,突然脚下一软,几乎失足摔倒。但他仅扭头扫了下面的书生一眼,重新向上跃登,两起落便抢入楼门。

    书生一怔,讶然注视自己的右手,伸屈两次试行运劲,发觉手并无异状。

    “咦!我没击中他?”书生惊疑地自语。

    “上去追!”小书僮急叫,似乎因偷袭失败而激怒了,首先奔向梯口。

    楼上失去了神手天君的踪迹,报应神也不见了。

    三更初,西楚客栈报应神的客房内一灯如豆。床上,他用五岳朝天式玄门坐功调息,脸色发青,头脸大汗如雨,脸上有明显的痛苦和疲倦神情。

    这一带的客店,三更初反而是最忙碌的时光,那些逛夜市的旅客进进出出,龙蛇混杂的什么人都有。

    三名大汉分别进入客店,店伙根本弄不清店中到底住了些旅客,所以并未在意陌生人进入。三人先后到达客房外,看到房内从小窗出的灯光。

    房门被熟练的手法撬开了,留下一个人在房外戒备,两人快速地进入房中。

    床上,报应神已经躺下了。

    一名大汉掀开蚊帐,锋利的匕首指向床上的报应神。

    报应神毫无动静,练武人怎会睡得如此沉?

    另一名大汉走近,伸手拉开掩盖的薄衾。

    “定邦兄,他死了。”拉衾的大汉说。

    报应神脸色发青,呼吸的确已经停止了。

    大汉收了匕首,翻眼睑,试脉息。报应神的手已经半僵,冷冷的触手凉凉地。

    “确是死了。”大汉颓然放手。

    “定邦兄,怎办?”

    “把尸体带回去覆命。”大汉定邦断然地说。

    “带死人?定邦兄”

    “生见人,死见尸,不带走,何以取信?”

    “这要被店伙撞见,人命官司打定了。”

    “见鬼!衙门里什么官司都有人打,恐怕就是没有人打人命官司,哪天没有枉死的?”

    定邦兄口气中充满嘲弄味:“用被卷上,咱们带上往屋顶走。”

    刚把尸体用薄衾卷起,还没将尸体扛上肩,房门倏开“嘭”的一声响,丢入一个发僵的人,是把守在房外的大汉,好像是昏厥了。

    接着,一位中年老道迈步进入,道髻有三枚发针,青道袍是绸制的,相当神气,佩剑的鞘嵌了七星图案,每颗星都是可反射光芒的金钢宝石,大逾小指。

    “你们在谋财害命?”中年老道问,声调刺耳,三角眼冷电四射:“还想把尸体也带走?”

    两大汉脸上有惊容,重新拔出匕首戒备。定邦兄向同伴打眼色,然后向老道接近,左手捏剑诀向外一拂,接着指指天,反手再指指地,最后搭在右胸上。

    老道淡淡一笑,三角眼中的冷电徐消。

    “哪一位座下的使者?”老道也打出同一手式问,但剑诀最后是搭在右臂上的。

    “地煞坛下内堂娄法主座下,巡风七使者。”定邦兄欣然说:“请巡察赐示法贴,以便弟子参拜。”

    “大自在慈育化天。”

    两大汉跪下顶礼,执礼卑谦万分。

    “巡察来自总教法坛,弟子恭迎法驾。”定邦兄俯伏着说。

    “起来。”老道招手说:“本巡察傍晚抵埠,落脚在对面客店,正苦于不知贵地秘坛迁往何处呢。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这死鬼得罪了娄法主。”定邦兄拜罢起立指指床上的尸体:“被法主用绝学击中要害,派属下带人前来擒捕,没想到人已经死了,只好带尸体回报。”

    “哦!带尸体相当冒险,不必了,店家可以处理得很好。两位快把同伴救醒,带本巡察至秘坛与贵堂香主见面。”

    “弟子遵命。”

    先前把守在门外的大汉,是被老道打昏的,救醒并不费事。不久,房内恢复宁静。

    不久,房内的灯光突然熄灭。

    片刻,两个黑影从屋顶飘落已寂静无人的天井,进入廊道,停在报应神的房门外。

    “咦!门是被撬开的。”一个黑影向同伴低声说:“有点不对,房门虚掩,撬痕可疑。”

    “撬痕可能是以往留下的。”另一个黑影说:“但房门虚掩,就有违常情了,店伙不是说他早就回来了吗?任何一位旅客,也不会不闩房门。”

    “也许人不在”

    “不管,进去再说,不然怎么能覆命?进去。”

    两个家伙胆大包天,悄然入室。

    火摺子一亮,两人怔住了。床上空空,小小的房内不可能有地方藏人。

    旅客平白失踪,西楚客栈曾经引起一阵骚乱。店家并不焦急,反正旅客李三郎已在落店时交了二十两银子押柜,旅客办不办离店手续无所谓,就这样,店伙第三天便清出房间接待住店的旅客,李三郎留下的一包衣物,暂时交柜保管。一个旅客失踪,并不是严重的事。

    店家清理房间的这一天,有几个人好奇地向店伙打听,其中就有扮成小客商的神手天君在内。

    午后不久,神手天君穿一袭青袍,打扮像个豪门公子。人本来生得相当英俊,气概不凡,扮起豪门公子来,气概风度恰如其份。

    他出现在东郊的子房山下,往东一带有虾蟆山、响山、定国山等等,都在州城的三道防洪堤外,北面便是散漫溢流的黄河泛滥区。

    他进入山南麓的楚园,那是娄青虹大爷城外的别厦。楚园建妥不过三年,楼阁参差气象恢宏。娄大爷是本城五大暴发户之一,未发前,只是州衙六房中的一位小刀笔吏,后来弃笔从商,与治河人员签约,负责采办河工所需的木石竹料,以及各式工具供应,然后进一步供应粮米。从此,不到两年工夫,娄大爷成了徐州十大富豪之一,财源滚滚,门下食客众多,交游之广可想而知。

    楚园口建了一座门楼,并非是单纯的园门,而是一座作为招待用的客室,有厅有房。如果不是事先约定的人,概由前园总管赵与赵总管接待。熟客则由仆人引领,引向半里外的大厦执行。大厦附近的警戒安全事宜,有护院班头杨一刀,率领二十余名打手负责。陌生人即使强行通过园门的客室,也闯不过杨一刀布下的警戒网进入大厦。

    赵总管正与一名仆人,在园门外商量墙外花木的事,看到沿大道接近的神手天君,认得正是三天前,主人在彭国酒楼宴请的三位贵宾之一,有点感到意外,讶然伫立相候。

    “程三爷,稀客。”赵总管含笑向已走近的神手天君行礼:“请至客馆待茶。”

    “谢谢。”神手天君回了一礼,淡淡一笑:“娄大爷在家吗?在下有事求见,相烦总管通报。”

    “家主人到城南云龙山访友,今晚可能不会返家。”赵总管抬手肃客:“请先到里面坐坐。大太阳下走路,一定累了,请。”

    会客室布置得倒还清雅,双方客气一番,仆人献上香茗,执礼甚恭。

    “程三爷来得真不巧”赵总管歉然说:“如果事情不太重要,请留下话,在下派人到云龙山向家主人禀报。如果有急事程三爷可知道云龙山周家吗?”

    “不知道,在下到贵地只有几天工夫。”

    “那家主人目下在周家,如果三爷的事重要,在下派人领路,三爷可”

    “不必了,事情并不算急迫重要。哦!小姐在家吗?”神手天君毫无顾忌地说:“这几天娄姑娘一直不在城里走动,在下在城中找了她两天了。”

    “哦!三爷找我家小姐”

    “有些事要向娄姑娘请教,总管可否派人禀报一声?”

    “这个”赵总管神色有点不安:“家小姐很少见外客”

    “你向娄姑娘禀报,见不见在下,她会自行斟酌的。”神手天君笑笑:“请派人禀报,说在下在山上的留侯祠等她。”

    “这”赵总管更感意外。

    “在下先走一步。”神手一君喝掉杯中茶,表示告辞:“娄姑娘会来的,总管只须禀报就是了。告辞。”

    留侯祠建在山顶,两殿两厅。这座鸡鸣山也叫子房山,本来就是纪念张良而命名的,有山当然有祠。祠的规模,当然比不上南太山的泰山庙大,只有官方的人每年主祭,很少有香客上门。当初击败楚王的人,该算张良而不是韩信。这里是楚霸王的王都,本地人不理会留侯祠是有原因的,老百姓拜鬼神而不拜留侯张良,也是情理中事。因此,祠内仅住了两位官方派来的老香火祠丁管理,平时很少有人光临,算是相当隐秘的所在。

    神手天君在祠外大槐树旁的旁亭中等候,不久,青袍飘飘书生打扮的娄姑娘,神态悠闲地逐渐走近。

    “请进来坐,娄姑娘。”神手天君笑容可掬:“这几天姑娘似乎很忙,但又神色悠闲,容光焕发,有什么得意的事吗?”

    “程爷是以朋友身份说话吗?”娄姑娘含笑入亭,在对面的石凳坐下:“哦!听说程爷曾经两次派人传话相召,在下委实事忙,以至未能及时听候差遣,实在抱歉。”

    “姑娘怎不说明事忙的原因?”神手天君不笑了。

    “我该说吗?”娄姑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咦!姑娘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呢。”神手天君又笑了:“有什么不遂意的事烦心了吗?”

    “问题是程爷的态度。”娄姑娘淡淡一笑:“我听不惯任何人用责难的态度对我说话。

    为公,程爷是济宁州香堂的护法,在私,程爷是家父新结交的朋友。不管为公为私,程爷没有任何要求说明事忙的理由,是吗?”

    “哦!对,姑娘说得对。”神手天君阴笑:“在下为刚才的态度道歉”

    “不必了。哦!程爷约我前来,到底”

    “有关西楚客栈,李三郎生死之谜的事。”神手天君镇定地说:“在下知道姑娘对这件事并未释怀,这两天正加紧追查,特地前来向姑娘请教,这人到底可有消息?”

    “正确的说,应该是他尸体的下落消息。不幸的是,迄今为止,仍无丝毫线索,定然是被他的同伴带走了,在本地处理尸体太容易了。”

    “不见得。”神手天君摇头:“那人武功超绝,姑娘断定他死了,是否过于武断?”

    “连中本姑娘三记九阴搜魂指,半个时辰内如无本姑娘的独门解药与特殊手法疏解,必死无疑。”娄姑娘傲然地说:“本姑娘确定已击中他的背心,而且派去察看的人已经证实尸体已僵。”

    “据在下所知,那人并无同伴”

    “程爷知道他的底细?”娄姑娘抢着追问。

    “所知有限。”神手天君神情丝毫不变:“也许是他的姓名,与在下的化名李三郎相同吧,所以留了些神。”

    “那他的根底是”娄姑娘追问。

    “既然人已经死了,不说也罢。”

    “程爷追究他的死活,是不是另有深意?”

    “其实也没有更深的用意,仅怀疑他是不是冲本教而来的人,希望他不是六扇门中的鹰爪,更希望他真的死了。”

    “要不是程爷多事,这件事早该了结了。”娄姑娘神色间显然不太愉快。

    “咦!姑娘话中之意,倒怪起在下来了?”

    “我对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并不算安份的所谓贵宾,的确不敢恭维。”

    “你”“连总教法坛来的巡察,也作威作福擅作主张。”

    “你是说巡察天枢真人?”

    “不错,我派座下巡风使者前往察看,本来他们要把尸体带回来的,巡察擅作主张,阻止他们把尸体带走,却要他们领路前往秘坛会晤香主,才发生尸体失踪的事,致令全香堂的弟子全部出动奔波,追查这件怪事。”

    “姑娘如果对天枢真人不满,何不向他当面说明?”

    “我会的,等事情有了着落,我会说。至于程爷,也擅自差遣外堂两位弟子前往察看,尸体失踪就是他们两人发现的。程爷是客人,私自遣差本坛弟子,未免有不尊重主人,反客为主之嫌。从今以后,希望外地来的人,能尊重本地人的指挥系统。没规矩不能成方圆,就算是总教主亲临,也不会亲自指派本坛的弟子私自办事。章法一乱,便成了乌合之众,后果极为严重。”

    娄姑娘理直气壮数说一番,神色肃穆颇有威严,清丽的脸蛋居然具有须眉气概,口气不轻也不太重,可把神手天君说得脸上尴尬万分,有点挂不住。

    “娄姑娘,你最好先习惯这些非常处理事务的方法。”神手天君冷冷地说:“因为不久之后,总教坛将有新的任命下达,在下很可能接掌徐州香坛,届时,哼!”“不要威胁我。”娄姑娘也冷冷地说:“济宁州香坛被抄,我相信你要负很大的责任,徐州香坛不会接受你的。即使香主情面难却不加反对,我也会极力反对外人加入。总教坛方面如果一意孤行,徐州香坛从此自立门户并无不可。”

    “大胆!”神手天君沉叱:“你说这些反叛的话,可知道后果吗?”

    “任何后果,应该由你负责。”娄姑娘脸色一沉:“是你像丧家之犬一般逃到徐州来,擅自离派本坛弟子供役驱策,不但藐视教规,更干预本坛事务制造紊乱,因而引起本坛弟子的反感,弟子们离心离德的后果,完全是你所造成的。哼!我警告你,最好早一点离开徐州,你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你这存心叛教的”

    “闭嘴!你配讲这种话?你是什么东西”

    神手天君忍无可忍,怒火焚心,突然站起大手一伸。

    娄姑娘身形倏起,倒飞出亭,马步一拉,脸涌杀机。

    “你出来。”娄姑娘厉声说:“听说你道力通玄,具有通天澈地之能与五雷天心正法,本姑娘的九阴搜魂指如果胜不了你,徐州香坛任你称尊。”

    神手天君一抓落空,对娄姑娘倒飞出亭的超绝身法暗感心惊,本想就此罢手,但被话一激,无法下台啦!恼羞成怒顿忘利害,一声怒叱,人如怒鹰飞跃出亭,凌空向娄姑娘猛扑,一双手象巨爪半伸而出,双脚也半屈作势踹击,声势之雄,令人心惊胆寒。

    他以为娄姑娘必定接招,迎面用九阴搜魂指硬袭。他的护体奇功已凝聚相抗,双手也可以封接迎面攻来的指功,有恃无恐。

    可是,他料错了。

    娄姑娘向下一挫,身形略向左移避开正面,让他扑空,接着右手食中二指斜向点出,无形的可怕破空指劲,接二连三击中他的右肋下的章门要穴。他身躯一震,护体奇功几被击散,飞出丈外踉跄着地,吃力地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如纸。

    衣袍穿了三个孔,好霸道的指力。

    “九阴搜魂指,如此而已。”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的火候不到五成,击破不了在下的护体神功。”

    “这只是第一次的警告性攻击,下一次将猛烈倍增,你小心了。”娄姑娘沉声说,吸口气伸手探出了袖口。

    神手天君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当然心中有数。刚才娄姑娘击中他三指,虽说并未击破他的护体神功,但从打击的距离与劲道估计,娄姑娘的确并没有用十成功力袭击他,已经令他悚然惊心了,真要全力攻击,他的护体奇功很可能被击破受创。

    他真的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了,因为他身上并未携带兵刃。他并没有前来与人动手的打算,做梦也没料到一个地方秘坛的法主,居然敢反抗他。

    他身上只带了几样应付意外和零碎法宝,但娄姑娘的九阴搜魂指劲道可及八尺至一丈左右,利于远攻,能让他近身施用法宝的机会似乎不多。

    “本座不愿与你一般少见识。”他打退堂鼓:“你所说的那些叛教的话,已犯下不赦的天条,本座将据实向总教坛巡察秘使禀明,你等着领法贴好了。”

    “总教坛已经土崩瓦解,总教主目下正在天牢等待升天。”娄姑娘肆无忌惮地说:“巡察秘使天枢真人,其实与你一样是丧家之犬。这些年来,总教坛除了每三月收取一次香仪之外,本姑娘就不知道总教坛替徐州香堂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本姑娘记得,本香堂每三月解奉的香仪,约在一千二百两银子左右。如果不解奉,一千二百两银子可以办不少事呢!巡察秘使这次前来巡察,将有两件重要的大事有求于本香堂,一是要人,一是要香仪。阁下,天枢真人是听你的呢,抑或是听我的?”

    “天枢真人不会置教规于度外”

    “你又何曾把教规放在心上?真要遵守教规,你应该回济宁州,你是香堂的护法,应该与香堂存亡。哼!你逃来徐州干什么?”

    这些话击中神手夭君的要害,恼羞成怒浑忘一切,一声怒吼,疾冲而上,大袖一挥,右手吐出袖口,灰雾乍起。

    敌动我先发,娄姑娘向右一闪,快这电光石火闪开正面,同时右手戟指点出。

    他没有娄姑娘快速灵活,而且始终不让他有机会近身,似乎已经知道他所使用的歹毒法宝是啥玩意,闪避中不忘反击,真令他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一丛毒雾浪费掉了,指风却在他的大袖上留下三只拇指大的破孔。如果他不是及时用铁袖神功自保,指风必定击中他的胸口。即使用了铁袖神功,指风仍然击破了大袖,可知娄姑娘的指功委实惊人,几已达到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境界了。

    袖中有粉状物泄出,可知袖内暗藏的什么法宝,被指劲击破了。

    双方仍保持两丈左右的距离,娄姑娘始终机警地走位,并不主动攻击,利用游走的时间运气行功,以补充发指所耗损的精力。九阴搜魂指极耗真力,一出三指,不可能连续使用三次以上,必须利用机会行功储劲。

    但神手天君却不知九阴搜魂的底细,由于娄姑娘每一次发三指,误以为姑娘已修至化境,可以连续使用,因此深怀戒心,未能紧迫抢攻,坐失良机。

    高手相搏,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眼神上。他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也不例外,这一来,竟然没留意自己的袖底有物漏出。

    “你在逼本座下毒手。”他一面逼进,一面咬牙切齿地发威:“你虽然是徐州香堂的一位法主,其实香主以次的弟子皆受到你的左右,除去你之后,徐州香堂各坛弟子,没有人再敢反对本座了。”

    “有什么法宝,你施展出来吧。”娄姑娘一面游走一面说:“凭你神手天君那一点点道行,半路出家偷学来的幻术,本姑娘还没放在眼下,你配大言要除去我?少做清秋梦了,阁下,退一万步说,本姑娘如果不想杀你,任何时候皆可以离去,你”右面的树林深处,突然踱出佩了七星剑的总教坛巡察天枢真人。

    “娄法主,你好大的胆子。”老道阴森森地说:“要不是程护法把你的话诱出来,本巡察真不敢相信你有叛教的大逆不道的念头。”

    娄姑娘吃了一惊,脸色一变。

    “密使该相信弟子的估计了。”神手天君欣然说:“一连三天她避不见面,香坛下的内堂弟子全都诿称不知她的行踪,弟子就知道她靠不住了。密使是跟踪弟子来的?这可好,免得弟子多费唇舌了。”

    “本密使当然不能完全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所以跟踪前来求证。”天枢真人冷冷地说:

    “程护法,你的行为,也不怎么安份。我问你,你追查一个死人,不惜侵权调用客坛弟子,而又不让客坛的人知道内情,是否牵涉到不可告人的私人秘密?”

    “这”神手天君一愣,仓猝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位死了的李三郎,与你有何关系?”天枢真人加紧追问:“程护法,你在济宁州香堂的化名,总教坛定名就是李三郎,那位李三郎不是巧合吧?”

    “这”“不许欺瞒!”天枢真人声色俱厉。

    “他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报应神李报应。”神手天君不敢不说:“他是冲弟子而来的。”

    “报应神?你有何把柄落在他手中了?”天枢真人追问:“据本座所知,报应神虽然可恶,但从不向本教弟子公然挑衅,那一定是你招惹了他。”

    “是为了济宁州香堂被挑的事。”神手天君避重就轻:“弟子逃得匆忙,缺乏盘缠,半途碰上了他而引起冲突,弟子不敌撤走,他不甘心竟然追踪而至,可恶极了。”

    他当然不敢公然承认自己掳劫女人。弥勒教固然敛财造反,敛财不择手段,造反杀人如屠狗,但决不许可在发展期间奸淫掳掠,把造反称之为英雄事业,把敛财称之为拯救众生。

    不管任何帮、会、门、派,如果以奸淫掳掠作为发展的手段,决不可能获得生存发展,连强盗也有道。弥勒教靠群众发展,当然不许弟子们奸淫掳掠。

    “他已经死了,本巡察不再追究。”天枢真人说:“以后,你最好检点些,不要去招惹那些所谓侠义英雄,以免累及本教。”

    “弟子理会得。”神手天君恭顺地欠身答。

    “娄法主。”天枢真人转向脸色不正常的娄姑娘:“你说了那许多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知罪?”——

    无涯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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