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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劫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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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昶一见'黑武士',心头登时涌起了仇恨的浪潮。

    两名'黑武士'轻轻一勒坐骑,缓了奔势,但随即加速离去,对朱昶等三人,竟视若无睹。

    朱昶大感困惑,难道仍是那'墨符'的作用吗?宫妆少女奇英的来历,的确令人莫测,莫非心念之中,试探着道:'江湖人认为"黑武士"如狼似虎,横行霸道,恐也不尽然'宫妆少女奇英冷冷的道:'为什么?'

    '小姐不见这驰过的两骑,视我等如无睹吗?''也许是我们招惹他们!'

    '在下却认为'

    '你认为什么?'

    '小姐的关系!'

    '我什么关系?'

    '小姐"墨符"主人,他们不敢'

    '你错了'究竟为什么错了,却没有下文。

    朱昶试探着又追问道:'江湖中难道真的没有半个人知道"黑堡"的内幕吗?'奇英深深瞟了朱昶一眼,冷声道:'也许!''连小姐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的确够神秘'

    '你到底愿不愿带路?'

    朱昶垂下了目光,固执地道:'在下不愿破誓,请多包涵!''看在你送玉佩的份上,姑娘我不强迫你!'说着,一跃上马,道:'小蕙,我们走!'娇斥声中,马儿扬开四蹄,一前一后绝尘而去。

    朱昶感到莫可名状的怅惘,只是强烈的复仇之念,与极度的自卑,压抑了情感,奇英的一片痴情,自知此生难以酬答了。

    他呆呆地望着马道尽头,滚滚的沙尘消失了,芳踪已杳,留下一天阴霾。

    '好哇!小子,你竟然拒绝这天大的福份开溜,看你能飞天吗?'一听声音,朱昶亡魂皆冒,陡地回身,面前兀立着那僵尸般的怪人。

    这怪人何时来临,他毫无所觉。

    怪人阴森森的道:'若非老大业已选中了你,老夫现在就把你撕碎!'那恶毒残暴的口吻,令人不寒而栗。

    朱昶自知脱身无望,反抗也属枉然,反而镇定了下来,沉着的道:'阁下要把小可怎么办?''带你回去!'

    '看小可愿意嘛!'

    '哈哈哈哈,小子你是大白天作梦,能由得你吗?''如小可拚却一死'

    '想死也死不了,如真要你死,你也别想活。''天下有强迫收徒的事吗?'

    '老夫等例外!'

    '至低限度,阁下等的来历,该先告知小可吧?''时候未到,少废话!'

    朱昶苦苦一笑,他笑自己的命运乖舛。

    怪人大喝一声:'走,上路!'

    蓦地,一阵悦耳的金铃声,自道旁不远的林中传了出来。

    朱昶心中一动,暗道一声:'金铃夫人!'

    怪人目芒一扫,口里怒哼了一声,道:'这老虔婆与我弟兄泡上了!'转身一把挟起朱昶,弹身

    '王十补,你想开溜!'

    随着喝话之声,一条人影,拦住去路,怪人只好停下身形。

    朱昶仰颈看去,只见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站在两丈之外的道中,面罩寒霜,眸泛异芒,不问可知,她便是'金铃夫人'了,这怪人被唤作'王十补',这名字倒正如其人,诡异而别致。

    怪人冰声道:'夫人有何指教?'

    '金铃夫人'冷峻至极问道:'王十补,又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吗,这孩子是何处掳来的?''这是我弟兄的共同传人!'

    '共同传人?'

    '一点不错!'

    朱昶忍不住愤然叫道:'鬼话!'

    怪人怒哼一声,手臂用劲一挟,朱昶骨痛如折,凄哼出了声。

    '金铃夫人'冷冷的道:'放下这孩子!'

    '为什么?'

    '不许摧残武林幼苗!'

    '如果区区说不呢?'

    '凭你王十补还不能在老身面前道这"不"字!''夫人存心与我兄弟等为敌?'

    '咱们之间的事还不算了,老身非查明成都刘大户之子的下落不可,如果是你等所为,就得付出代价!''只谈现在吧?'

    '现在要你放人!'

    '办不到!'

    '你敢再说一遍?'

    '要动手吗?'

    '必要时会的!'

    '金铃夫人,我弟兄在中原武林道上,不曾问谁低过头''老身不管!'

    '别以为区区孤身无援'

    '放了他!'

    话声十分坚决,毫无更改的余地,右手立掌当胸,手腕上赫然露出一个黄澄澄的酒杯大小的金铃。

    怪人王十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阴森森地道:'夫人,我兄弟是睚眦必报的!''金铃夫人'冷笑了一声道:'那是以后,现在你放人!''如答不然呢?'

    '手底下见其章!'

    '好哇!别以为我王十补怕了你'

    '砰!'挟以一声闷哼,朱昶被摔落四丈之外,在扔出的同时,功力又被王十补的邪门手法封住,瘫做了一团。

    '金铃夫人'的目光扫向了朱昶,白眉一皱,可能,她到现在才发现朱昶那付骇人的丑恶面容。

    朱昶对她却心存感激,第一次,她是无意救了他,现在,她可是有意的了。她救人的动机,可能是因了她玄孙的失踪。

    王十补片言不发,双手闪电般朝'金铃夫人'抓去,可能,他自知功力不及'金铃夫人',是以来个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这一抓之势,狠、辣、诡、疾,无不登峰造极,令人咋舌。

    朱昶暗忖,以自己未成残时的功力,也谈不上接王十补这一抓,怎么自己最近碰到的,尽是功力高绝的人物?

    就在王十补双手抓出之际,'金铃夫人'魅影般换了一个方位,反应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叮铃叮铃'

    '金铃夫人'手腕疾颤,金铃发出了震耳之声。

    铃声尖锐急骤刺耳,带有浓重的杀伐之音,这与朱昶初次听到的悦耳之声,完全是两回事。

    王十补惨白干瘦的脸孔凝住了,双腿半蹲,双掌当胸,掌心向外。

    明眼人一看便知双方已拚上了内力。

    以铃声能发出与人搏斗,这的确是罕闻的怪事。

    朱昶希冀着铃声能像上次一样解他的禁制,但他失望了。

    工夫不大,王十补身形开始抖颤,汗珠大粒的滚了下来,显然,他的内力比'金铃夫人'逊了一筹。

    看来胜负立决。

    一声闷哼传发,王十补连连踉跄,退了四五步,口中射出一股血箭,看来他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铃声戛然而止。

    朱昶精神一振,自己脱身有望了。

    '金铃夫人'寒声道:'王十补,你尚有何话说?'王十补狞声道:'这笔帐改日必算!'

    '金铃夫人'一挥手道:'你可以请便了,老身随时候教!''区区再申前言,这小子是我兄弟的共同传人''真的如此吗?'

    '当然!'

    '他本身愿意吗?'

    '那不干你事。'

    '你走吧!'

    '很好,你会后悔无及的!'

    身形一幌,倏忽而逝。

    '金铃夫人'移步朱昶身前,用手虚空一连数拍,朱昶禁制顿解,一骨碌翻起身来,朝'金铃夫人'深施一礼,道:'谢老前辈援手之德!''不必,你叫何名?'

    '嗯晚辈叫"苦人儿"!'

    '苦人儿?'

    '是的!'

    '你真是这批魔头的传人?'

    '不是,晚辈是被掳劫的!'

    '老身知道,所以老身才出手救你,你知道一些与你同命运的少年下落吗?''晚辈曾眼见十个少年被惨杀'

    '何处?'

    '老前辈去过的那所废宅中'

    '内中可有成都刘大户的儿子?'

    '这倒不得而知,在此以前,是否另有少年人遭害,也是问题,老前辈如能找到尸身,也许可以辨认''好哇!'

    '金铃夫人'怒哼了一声,突地白眉一皱,道:'不对!'朱昶疑惑的道:'什么不对?'

    '你的内功练到气血交融的地步了吗?'

    '是的,勉强可以!'

    '你试试"应窗""屋翳"二穴,看有何感觉?'朱昶心内暗自一惊,立即运起内元,问二穴逼去,一试之下,不由面色剧变,栗声道:'老前辈,穴道中似有物蠕动,如芒刺戳扎''好歹毒的心肠!'

    '难道那王十补在晚辈身上做了手脚?'

    '不错,表面上他只封闭了你的功力,暗中却施了阴手"阴煞追命指"'朱昶额头冒出了冷汗,骇然道:'阴煞追命指?''不错,你听说过吗?'

    '不曾!'

    '这指法十分阴损,除了他们一群之外,无人能解。''无人能解'

    '娃儿,你目前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

    '回去他们身边!'

    '晚辈办不到!'

    '那你只有死路一条!'

    朱昶魂儿出了窍,栗声道:'死则死矣,岂能投入魔道''金铃夫人'慨然道:'娃儿,看不出你倒满有志气的,半个时辰之后,你功力逐渐消散,明天此刻,你将气血乱窜而亡,只是,唉!那种痛苦不是人所能承受的,所以你最好是暂时就范,以后再谋计较,老身可助你上路。'朱昶绝望地叹了一口气,横起心肠道:'老前辈有事只管请便!''但你'

    '晚辈听天由命了!'

    '娃儿,别固执,你舍此已无他途。'

    朱昶痛苦地道:'晚辈历经劫运,已无视于生死了!''金铃夫人'略一沉思之后,道:'也好,你等着吧,对方如不愿放弃你,必然会回头找你,老身急着要查明玄孙的生死下落,先走一步了!'说完,深深望了朱昶一眼,又道:'这批魔头是看上你的根骨''请问对方是什么来历?'

    '凶名震宇内的"九地煞"!'

    说完,电闪而逝。

    朱昶窒在原地,动弹不得,想不到对方是传说中以凶残闻名的'九地煞'。

    果如'金铃夫人'所说,功力开始逐渐消散,'应窗''屋翳'二穴,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虽然,他天生傲骨,对'金铃夫人'说出了无视于生死的话,但一冷静下来,他觉得对于生死二字该重新估价,自己一死不打紧,放着血海深仇何人去报?死者不能安于九泉,自己又何能瞑目?

    自己的唯一心愿是报仇,只要能达到愿望,投入什么人门下又有何区别?

    自己如能兼'九地煞'之长,也许能有采取行动的力量。

    父亲一生为正,博得了'剑圣'之誉,而今又如何?

    想到这里,似已为自己的思想找出了出路,心头舒畅了些,于是,他移身路边林缘,意料中,王十补既然施了险手,必然会回头再找自己的。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气血开始乱行,痛楚渐渐加剧,冷汗如浆水般渗出。

    他想,如果所料不中,王十补不回头,此番是死定了。

    原来的恨,又加深了一层。

    难以言喻的痛苦,使他躺在树下呻吟。

    突地──

    眼前一花,一条人影,来在身前,朱昶目光扫处,不由心头一沉,来的并非王十补,但那份穷凶极恶之相,却无二致,尖头、阔腮、鹰鼻、厚嘴唇,疏疏地五绺焦黄长须、吊角眉、绿豆眼,那样子说多难看有多难看。

    朱昶楞望着对方,没有吭气。

    怪人慢吞吞地开了口:'小子,那老虔婆怎不带你走?'老虔婆指的当然是'金铃夫人',口吻与王十补一样,朱昶猛忆父亲生前所提及的'九地煞'形状,不由脱口道:'阁下想是"丧门煞白太官"?''好小子,是谁告诉你的?'

    '在下偶然想到!'

    '不错,老夫正是"丧门煞白太官"!'

    '准备拿在下怎样?'

    '你既已知道老夫兄弟的来历,老夫只一句话问你''问吧?'

    '你想好了没有,愿不愿入我兄弟门墙?'

    '愿又怎样?不愿又怎样?'

    '愿意的话,老夫解你禁制,随老夫上路,不愿的话,马上送你上西天!'朱昶心念一连数转,咬了咬牙,道:'我愿了!''可是真心话?'

    '当然!'

    '可别再图逃找死!'话声中,诡异至极地在朱昶上盘点了八指,然后嘿嘿一笑,又道:'小子,起来吧!'朱昶痛楚应指而除,功力也告恢复,一挺身站了起来。

    '丧门煞白太官'端详了他几眼,点头道:'老七真好眼力,果然是块上材!'蓦然,朱昶瞥见'丧门煞'的左手,赫然少了一根中指,登时心中一动,他想到绝谷边岩石地上,家人被害现场,遗留的两根断指,一条手臂,那两根手指,一指是中指,另一根不是食指便是无名指,至于两指是属于一人或两人,无由判断,莫非

    '九地煞'自己业已全部见过,其中并无把自己击落绝谷的三怪人在内,但从途中所见人影,与现场搏斗的痕迹,再加上三怪人,下手的不止九人之数,也许'九地煞'是参与联手行凶的一部份。

    这非查明不可,对方选上自己,是个好机会

    当下不动声色,故作姿态道:'可惜这块上材是废料!''小子,别自暴自弃,老夫弟兄有本领调教你,区区之残,算得了什么?''现在仍回那废宅吗?'

    '不,另有机密去处!'

    '什么所在?'

    '到时便知,来,老夫助你上路,以节省时间!'说着,一把挟起朱昶,风驰电掣而去,的确不是正路,而是越林奔向旷野。

    '丧门煞'功力惊人,整整奔了两个时辰,速度不减。

    眼前,是一重重的乱山,根本无路可循,'丧门煞'挟着朱昶,翻山越涧,纵高窜低,如履平地。

    不久,进入一个幽森的谷中,榛莽遮天蔽日,从岩石的苔藓与木叶积层看来,这幽谷亘古没有人迹。

    '丧门煞'放下朱昶,道:'小子,到地头了,慢慢走吧!'朱昶虽说左腿不便,但根基不恶,穿林蹦跳,还能应付,只是那姿态身形,可就显得十分狼狈了。

    足足半个时辰,始见天光,眼前现出了空地,看是人工开辟的。

    空地约半亩大小,另一端靠岩脚,是数间石屋,长满了苍苔藤蔓,境地配上这些石屋,显得十分阴森。

    '丧门煞'领着朱昶,进入石屋,屋中已有两人坐候,一个是黑袍老者田横,朱昶此刻已能判断出对方便是'九地煞'之首的'地灵煞',另一个是王十补,也就是排行第七的'追命煞'了。

    '大哥,人已带到!'

    '二弟辛苦了!'

    朱昶傲气仍在,僵冷的站着,不行礼也不开口,由于左腿短了两寸,站立的身形向左倾斜。

    屋内排着九把木椅居中一张,左右各四。

    '丧门煞'在正首第一位落坐。

    '追命煞王十补'坐的是下首倒数第二位。

    看来这九个魔头,规矩倒是不小,连座位都不错乱。

    黑袍老者田横冷冷地瞄了朱昶两眼,开口道:'小子,老夫郑重问你一句,肯不肯承我九兄弟衣钵?'朱昶并非心甘意愿,只是事逼处此,不得不然了,当下一颔首道:'愿意!''什么使你改变心意?'

    '九位的名头!'

    '嗯!听着,俟老夫等诸事准备完成,再行入门之礼!''是!'

    '武林无是非,强肉强食,强权便是公理,你不杀人,便被人杀,这道理你懂吗?所谓正邪,何从分别,自命正道之士,私底下罪恶滔天者并不乏人,而被目为黑道者,又何尝尽为邪辟之辈'这番以偏概全的道理,听得朱昶全身起栗,但并非全无道理,父亲便是一例,不杀人,便被人杀。

    朱昶的思想,在不知不觉中转变。

    不过,'九地煞'在废宅中残杀十名无辜少年那一幕,他是不会忘怀的,正邪之间,有时没有多大分野,但有时却也相去霄壤。是白道人物,再坏,也不致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这一天,朱昶来到这幽谷石屋已是第十日。

    早餐之后,与三煞在石屋正厅中闲坐。

    蓦地──

    一条人影,踉跄奔至,四人同感一震,站起身来。

    '丧门煞白太官'惊叫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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