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公国政府的重要职务便由一些不知名的下级官员以及来路不明的异乡旅人所接掌。按国公的说法,他这是依照神的旨意在铲除一些恶党。
如果说夏拉蒙的主张是正确的,那么身为君主的夏拉蒙本身当初重用了这些恶党,也应该要负起一部份的责任,但是这种观念根本不存在于夏拉蒙的脑海里。对他来说,不好的永远是他人,而夏拉蒙本身永远不需要负什么责任,也无须担负什么罪名。
夏拉蒙的父亲,也就是前任铜雀国公,相形之下确实是个强权而且有能力的领主,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信仰心和伦理观,他不但同时窝藏好几名爱妾,而且收受富商巨贾的贿赂,在家庭内更是个绝对的专制君主。夏拉蒙非常憎恶他的父亲,不过远比卡尔曼幸运的是,他的父亲比较早病亡,所以他无须背负弑父的罪名便接收了父亲的权力,并且坐上了国公的宝座。
夏拉蒙深信身为一个国公,不仅仅要统治领土,更要解救领土百姓的灵魂。有个不负责任的学者向他进言,动物的肉不仅会混浊人类的血,更会污蔑人类的灵魂,于是夏拉蒙便改变自己转向素食主义。这当然是他个人的自由,但是他却强制全公国的百姓一律不得肉食,理由是他“不能不拯救”全领土因为肉食而被污蔑的灵魂。
对于他领土内的百姓而言,这项照顾无疑是多余的干扰。如果全领土的百姓都被禁止肉食,那么猎人和肉商的生活都将无以为继。然而令人不胜感激的夏拉蒙国公却认为,与其让人民的灵魂被污蔑,不如让人民饿死还来得好些。这道命令强制执行以后,大多数人都无法忍受。
夏拉蒙是拥戴鲁谢特大公即皇帝位的一员。这个主张当然也不是基于政略上的考量,而是遵奉神明的指示。就某方面来看,这是相当单纯的说法。不过对于鲁谢特大公的祖父亚波斯特尔侯爵等人来说,钢雀公国的军事力量是他们所不能漠视的,所以尽管内心里对夏拉蒙个人很鄙视,但是却也要阿谀地替他戴上高帽子,丝毫不松懈任何一分能够讨他欢心的努力。就这样,夏拉蒙便始终支持着鲁谢特大公。
夏拉蒙就像是一个冲动、罚他主义、与自我正当化的化身,他的自省心甚至还不及指甲里的污垢来得多。他俨然将自己视为正义之神的使者,极力劝使反对鲁谢特大公即位的人赶快“悔悟”前些日子,他和死得很不名誉的黑羊国公斯吐尔萨之间,曾经花了半天时间做了没有助益的讨论,最后双方得到了一个结论就是“那家伙根本是个疯子”金鸦国公蒙契尔当然也不只一次受到他令人感激的教诲,甚至被训喻要及时悔改。
然而,金鸦国公蒙契尔,在年龄上虽然比夏拉蒙还要年轻十几岁,但是却拥有更为宽阔的视野,和富有讽刺性的知性,所以老早已经看透了夏拉蒙这号人物的特异性格。依照他的个性,他忍不住要嘲弄地为夏拉蒙取个外号叫“手握权力的幼稚正义汉”对蒙契尔来说,夏拉蒙不过是个“笨拙丑陋的玩具”
曾经有人揭发了一件不为夏拉蒙以及钢雀公国的百姓所知道的事实。那个对夏拉蒙提出肉食毒害论的人物在离开铜雀公国之后,随即在帝都奥诺古尔出现。他秘密地来到金鸦公国的公邸,对金鸦国公蒙契尔详细地报告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领取了二百枚金币的赏赐,然后就不知到哪儿去了。
蒙契尔在等待机会的这段期间,夏拉蒙的自我也一直无止境地日益壮大著。
“我真正的身份不是区区的一介国公,我是伟大的夏拉蒙、伟大的预言者、伟大的救世主!”
在正统的神学论当中,预言者与救世主不应该会是同一个人,但是这样的理论显然是和夏拉蒙说不通的。
正当民众对于禁止肉食的命令日益感到不满的时候,又传来了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那就是今年的农作物可能会因为寒害而欠收,进而可能会发生饥荒。农民的代表于是前往国公府,要求政府为可能降临的饥荒做准备。但是在正式与国公面谈之前,农民在国公府内吃了一顿午餐。午餐里面有一道猪肉做的菜,农民便把这猪肉给吃了。这么一来,这些农民便触犯了禁止肉食的禁令。为了驱逐他们体内的恶魔,得先用鞭子鞭打他们,然后脱光他们的衣服,将他们裸体地吊在瀑布底下。最后,这些个农民全部冻死了,这样悲惨的事实一再地重演了无数遍。后来,夏拉蒙终于决定要整装旗鼓,动员兵马重回帝都的时候,他骑上了马,但那马竟然疯狂暴走,夏拉蒙于是被摔下了马,跌断了颈骨,死了。原因是因为有个人把陶器的碎片放在夏拉蒙座骑的马背与马鞍之间。不过,犯人最后也始终没有找到。
于是,六大选帝公的公家,到目前还能够有真正的当家主人坐镇的,只有金鸦公家了。马法尔帝国的政治情况正照着蒙契尔的预测,不、甚至更快地演变着。
“夏拉蒙是吃了自己的肉才中毒死的,并不是因为我出手的缘故。”
蒙契尔并不是区区的一个小谋士,当然不会陶醉在自己用谋略的彩笔所勾勒出来的美丽构图中。而且他根本也没有时间来陶醉,因为政情的演变是这么样地激烈,蒙契尔必须要赶忙采取应对的措施。而且一旦要动用公国军七万五千名将兵,在事先也得要准备好足够的粮食。此外,为了不让任何一个金鸦公国的百姓受到饥饿,还得作好一切防范凶灾的准备。所以他当然不会一味地为自我的阴谋感到陶醉。
3
四月底,有个凄惨的报告从龙牙公国的领地传到了帝都奥诺古尔。弑杀国君的“新国公”德拉巩逊回到公国领地之后,把所有严多雷国公时代的重臣、高官、以及他们的家族全部诛杀了。此外,任何与前国公严多雷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无一幸免。这些举动完全藐视了卡尔曼在他行前给他“回到本领后得尽力避免无益的流血,努力安定人心”这样的告示。
“啊!德拉巩逊成了龙牙国公,竟然忘恩负义,叫我把脸都丢光了,亏我还特地三申五诫地要他避免流血,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卡尔曼愤怒地痛叱着,在一旁的渥达将军对他提出了谏言。
“请恕属下无礼,殿下的这番言论显然是忘却了自己应负的责任,而来责问他人的过失。因为最初把龙牙公国这个宝座赐给德拉巩逊这号危险人物的,正是大公殿下您啊!”“什么,当初我并没有料想到他会是个这么极尽残暴的男子啊!”“那这应该说是您的浅虑。德拉巩逊连他直接的主君严多雷大老都弑杀了,有什么理由可让他惟独对您不会露出凶牙呢!”
渥达将军的这番直谏一针见血地直刺入了卡尔曼的肺腑,卡尔曼于是沉默了,两眼充斥着苦恼的红丝。
耶鲁迪、札拉、兹鲁纳格拉、利斯阿尼亚、库尔兰特、鸟鲁喀尔等这些邻近诸国的大使馆,全部都集中在帝都的一区。虽然马法尔帝国与耶鲁迪王国等几个邻国彼此交恶,但是即使有战事发生的时候,也不会整个关闭大使馆,这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文明世界了。
耶鲁迪王国的大使馆,白天或夜晚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堂而皇之、或者秘密地进出着。而马法尔的官宪也同样或公然、或秘密地监视着整个进出的情形。双方个自使出策略、或作出欺敌动作,你来我往地进行着一场没有流血的战争。
德拉巩逊暴逆的消息传到帝都的那天晚上,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在大使馆附近的街道上走着。
这男子有着青铜色的头发、以及同颜色的眼眸,脸颊上有道明显的疤痕,红得像是用血勾勒出来的。他便是耶鲁迪王国中,极富盛名的九柱将军之一,名叫拉萨尔。
原本所谓的九柱,是指支撑耶鲁迪王国的九根柱子。国土中央一根,东、东南、南、南西、西、西北、北、东北这八个方位各一根。不过这其实只是象征性的,他们这九个人并没有实际被分配到耶鲁迪的各个地方去。
此时的拉萨尔当然是以乔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潜入马法尔的帝都奥诺古尔,正显示出耶鲁迪王国对马法尔的内乱有着高度的关心。拉萨尔的声誉在经过今年二月的那场战争以后,就更加地提高了,此外也因为获得了宿战老将米罗斯拉夫将军的支持,所以他在行动上有相当程度的自由。
拉萨尔将活动据点设立在大使馆之后,自己并没有进驻大使馆内。他栖身在市中的旅馆,假装是个无名的交易商人,各处搜集情报,然后将情报加以分析,再经由大使馆传送回耶鲁迪本国。
这天晚上拉萨尔也在市中搜集到有关德拉巩逊暴虐的传闻,为了将情报交给大使馆员,他来到这相约的地点,但是他所等的馆员却一直没有出现。
夜色渐渐地深沉了。这时拉萨尔注意黑暗中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个人,操着马法尔语,而不是耶鲁迪语的暗号,对他问着,你是什么人!
“不妙”
拉萨尔心里一面啐舌,但是并没有出声,腰上的剑已经出鞘了。白皙的脸颊上所刻画的疤痕愈发地红了起来,证明这名青年的体内正充斥着紧张和兴奋的激素。
拉萨尔周围顿时也响起一连串的刀剑声。当他听到有人低声地指示“不可杀他,要留下活口”的时候,拉萨尔立刻知道了指挥者的位置。他于是发动神速的斩击,一道剑光闪过了那名位于拉萨尔右前方的男子。
忽然间,这名男子的身高矮了一截。夜风从男子的右肩丝毫不受阻挡地吹到左肩,因为原本可以挡住夜风的头部,已经在剑光闪过的那瞬间离开了身体,滚落到铺石的地面上去了。
骇人的熟练度使得其他残活的男子战栗了起来,纷纷夹着剑逃走了,这似乎是因为他们并不习惯这种剑对剑的战斗状况。或许拉萨尔应该要感谢这些人不是身经百战的士兵,而是负责警卫的官宪吧。
拉萨尔于是放弃与大使馆之间的连络,他将死者的首级和尸体放进运河的水里之后,便回到他留宿的旅馆。
尽管如此,对耶鲁迪王国来说,这或许是个毫无意义的选择。拉萨尔青铜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像是困惑的神情。虽然想要阻止卡尔曼登上马法尔的皇帝位,但是选帝公们接二连三地死去,卡尔曼的登基似乎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了。但这时却出现了德拉巩逊。对于耶鲁迪王国而言,究竟应期待卡尔曼或者德拉巩逊登上皇帝位呢?
或许,在这个时候,耶鲁迪王国所应该期待的是──由德拉巩逊成为马法尔皇帝,变成一个史无前例的暴君,然后让他从内侧慢慢地啃蚀马法尔帝国。
这应该是很值得期待的,拉萨尔的幕僚古恩纳尔陈述着自己乐观的意见。
但是,如果德拉巩逊巨大的胃囊在啃蚀马法尔以后仍不觉得饱足,又将他贪婪的凶牙转向耶鲁迪的话。那么现在一切的作为岂不等于将马法尔的命运推到耶鲁迪的国土上吗?
“拉萨尔将军,如果马法尔国内的情势这么样混乱的话,我们何不干脆举兵攻打呢?”
“然后面对共通的敌人,把好不容易分裂了的马法尔帝国各方势力再统一起来吗?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啊,古恩纳尔。如果要将马法尔帝国这个威胁永远剔除掉的话,可能还需要让这种昏迷的状况再加深一些唷!”
作了这个结论之后,拉萨尔在暖炉里添加了一些新的柴火。虽然马法尔是位在北方的国度,但也没道理在过了四月中旬以后还如此寒冷。年轻的九柱将军没理由地打了一个哆嗦,究竟是为什么,他也很难以去推测。
是因为寒冷呢?或者是因为内心里有股掺杂着些许迷信的不安呢?
4
虎翼公国的西米恩已经不再前来拜访利德宛和帕尔了,或许是因为前次挨了严厉的拒绝,而不再对劝服利德宛抱着任何希望了吧。但是利德宛不认为西米恩这个人会完全放弃他所拟订的计划,或者在心机的较劲有所怠惰。因此,利德宛没能掌握离开金鸦公邸的时机,而帕尔也被严禁到街上去游玩。因为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西米恩这一党人有诱拐帕尔的机会。
“那么,把西米恩那一党人收拾掉不就好了吗?”
安洁莉娜公主轻松地脱口说出这激进的言论。就利德宛的立场而言,他当然不能采用如此的建议。因为在形式上,西米恩所要求的不但合情合理,而且是有利于利德宛与帕尔的提案。
日子仍然像往常一般暗藏着不稳的气氛。有一天,金鸦公国的公邸有客人来访,那是一名身边带着四条大狗的男子。这人看来大约才三十几岁,可是头顶上却是秃秃的一片。
这名面色红润的男子报着自己的名号:
“我名叫霍尔第,是在野的学者,经常在国内各处旅行,收集各种民间故事和传说。”
平时则吹笛、训练狗儿卖艺来维持一己的生计。今日狗儿在金鸦公邸的围墙外表演技艺的时候,帕尔从门上看了很是欢喜,所以安洁莉娜便支付了特别的表演费,把他们叫到宅邸里面来。
那大狗的身躯每一条都比帕尔大得多,不过由于经过良好的训练,所以连个咆哮声也没有发出。霍尔第在这些大狗左右的陪伴下,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虽然艺人的季节已经过了,不过仍请观赏这些狗儿们巧妙的技艺吧!”
马法尔的夏天很短暂,从七月到八月中旬,还不到五十天的时间。但是这短暂的夏天对马法尔的农业生产来说,却是非常珍贵的。
“宛若宝石的夏天!”
对马法尔的诗人们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词。在这个季节里,天天都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大量的热度和光线倾注到地面上,帮助田里的作物迅速地成长。马法尔的土壤非常肥沃,只要有夏天日光照射和足够的水份,米粒和果实颗颗都晶莹饱满。到了秋天,各种蔬菜和果实都可以有个几乎过剩的丰收,这些粮食不仅足够他们渡过一个寒冷冬天,还可以储藏起来以作为防范灾荒。
至于冬季则非常漫长,从十一月开始到三月底,长度是夏季的三倍。满处的山野都成为雪、冰、与云所覆盖的无色彩世界。雪橇的铃声响着,有时从远山还会有雪崩的声音传到人们所居住的村里来。其他的日子则是一片无声无息的沉默。
“冬季是诗人与艺人的季节”寒冷又沉郁的一百五十天当中,人人都在暖炉旁努力从事手工艺,对于偶尔来访的旅行诗人与艺人当然都极为欢迎。村长的宅子里一定都有附设观众席的舞台,村人们大概每十天就会聚集在这里,愉快地欣赏旅人的技艺并分享他们的见闻。
像霍尔第这种人物的存在并不十分奇特。利德宛本身也曾经和这样的诗人和艺人们一起旅行。当见到霍尔第的时候,利德宛脑海里的某个角落也曾经浮现出西米恩的影像,不过一下子就消失了。
霍尔第在公邸的大中庭里,在安洁莉娜公主、帕尔、及其他参观人的面前,开始了狗儿的技艺表演。四条大狗一开始便随着霍尔第的笛声,将前脚举起,只用后腿直立着跳舞,接着又用鼻尖去接住空中飞跃的球,然后穿越过火轮,找出人们故意藏起来的东西,甚至还能够用叫声来回答简单的算术。
在一旁围观的人看得都高兴地拍着手,而且为他们的国公蒙契尔外出前往皇宫,没能观赏这精采的表演而感到惋惜。特别是帕尔简直兴奋到了极点,他甚至还靠近那表演出如此精采技艺的狗儿,伸出手想去摸摸狗儿的头。每条狗的躯体都比帕尔还要大。在这一瞬间,利德宛打了一个冷颤,但那些狗却很温驯地让帕尔抚摸它们的头。
利德宛的不安立刻就平息下来了。帕尔与这些狗儿之间似乎很快就建立了友谊,现在竟然和四条大狗一起在夜幕即将低垂的草坪上打滚了起来。
“帕尔真是好高兴哪,好久没看他这样了。”
安洁莉娜公主笑着说道,利德宛也不得不跟着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霍尔第获得相当的殊荣,被邀请在公邸里共进晚餐。在餐桌上,霍尔第好胃口地吃着,滔滔不绝地说着,宽大的餐厅里充满了愉悦的笑声。不过当被问到全国各处的情况如何的时候,他那红润光泽的脸上却蒙上了一片阴霾。
“据说各处是花朵不开、草不萌芽,每个村落正面临一个近几百年来不曾发生过的一次寒害。我带着这些狗儿各处去表演,在一阵阵的笑声之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灰暗,内心里仍然担心着夏天以后的日子。”
霍尔第一面说着,一面对安洁莉娜公主投递出奇异的视线。
“有什么稀奇的吗?你在看什么呀?”
“不,您真是位拥有好胃口的公主呀,请恕小人一时看得呆了。”
安洁莉娜眼睛瞪着霍尔第看,嘴里一面将吃完的鸡骨头放在面前的小盘子上。
“真不好意思,我可是个大胃王哪。如果很稀奇的话,就继续参观好了。”
利德宛这时插嘴了:
“为什么这样想呢?他是说他看得很舒畅,何不把它当成一句赞美的话呢!”
话一出口,利德宛马上就后悔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但是安洁莉娜却率直地回答道:
“说得也是,如利德宛所说的,我接受了。”
说完后,便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端整的嘴角,再对着霍尔第说道:
“霍尔第,可不可以把你所收集到的民间故事,说来给我们听听!”
“是的,那么小人就来说说有个公主嫁给邻国的王子后,却因为不会做家事而被驱逐的故事吧。”
“没别的故事吗?”
“那么,就说有个王子为寒冷贫苦的国度带来冬麦的故事好吗?”
霍尔第开始说起故事来了,说着说着,还一边配合著诗辞与歌曲,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深深地吸引到故事的情节当中。当说到王子为了交换冬麦的种子,而不得不与三个老太婆产生密切的肉体关系时,因为他唱作俱佳的表演,把所有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哎呀,帕尔呢?”
当人们注意到帕尔的时候,利德宛的小儿子还在阳台灯光下面的草地上,一点也不知道疲倦似地和大狗儿玩耍着。只是突然间,真的是在突然间,霍尔第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在那一瞬间,四条大狗同时往帕尔身上扑了过去,将他拖倒在地面上。不过小孩却是毫发未伤。四条狗分别衔住帕尔上衣的两只袖口,与长裤的两只裤脚,猛然往门边冲了过去。
众人惊愕的空白时刻被打破了。霍尔第卷曲自己的身体像皮球似地在空中翻滚着,利德宛的剑在空中画出一道白光,这两者的动作是同时的。骑士的剑仅划破了这名自称“旅行学者”背后的衣服,霍尔第的身体在空中转一圈,然后又在阳台上转了第二圈,跳跃的动作几乎完全没有声音,此时的他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追上了大狗。他从大狗的口中将帕尔抱了过来,立刻又轻飘飘地跃上了公邸的围墙。四条大狗也一一地跳过了围墙的另一边。
利德宛的嘴里发出激烈的怒吼声:
“霍尔第,你这是干什么!”
“真是对不起了,我想做的就是您现在所看到的,利德宛先生。”
霍尔第用一手抱住精疲力尽的帕尔,站在围墙上对着利德宛低头致歉,他满脸严肃的表情说道:
“真的是太对不起您们了。可是我已经事先收了虎翼公家的一百枚金币,无论如何不能背叛我的买主,请您们原谅我。”
此时的安洁莉娜一反平常地脸色惨白,她对着绑架者叫道:
“如果是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要说一百枚,一千枚都可以,只要你把帕尔还给我们!”
“真的是对不住,作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不能够因为条件比较好,就中途换买主啊,告辞了!”
虽然一旁的士兵企图要对准霍尔第发射弓箭,无奈天色已经全黑,如果贸然射出恐怕会伤反帕尔,所以士兵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霍尔第的身影消失在围墙的另一侧时,利德宛一言不发地飞越过阳台的栏杆,一股强烈的怒气从他那修长的全身散发出来。安洁莉娜也追出了阳台,她拼命地喊着:
“利德宛,等等吧。我来拜托哥哥调兵,用大军压迫虎翼公国的公邸吧!”
“多谢你,不过我不想再欠蒙契尔国公任何人情。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恐怕也不想和虎翼公国发生任何事端吧!”
利德宛的声音里面,蕴藏着火山爆发前的火焰。
“这是我与西米恩之间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不想把任何外人给卷进来。”
“外人!原来我是外人是吗?”
安洁莉娜咬了咬她那淡红色的嘴唇,不过却随即对着宫女命令道:
“拿剑来!还有,把我的战袍拿来!然后立刻备马!我现在就要出发到虎翼公国的公邸!”
利德宛回过头来,对着她说:
“公主,请不要多此一举”
安洁莉娜的紫水晶眼眸里,闪烁着炽热且锐利的光线,她定定地看着利德宛说道:
“帕尔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要去把他带回来,完全是依照我自己的意思,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你无权干涉!”
利德宛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似地,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地朝着马厩去牵出自己的座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