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在长江南岸,一座稠密森林之中,粉面潘安与俏郎辛士,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林外摹地传来两声呼哨,这两声呼哨,一高一低,一悠一扬,从东西两方,慢慢地往林中迫来。
这时丐帮帮主身后的两位丐帮水陆总头目,郭昌与黎贡,闻声立即长啸响应,一刹那间,啸声此起彼落,从四面八方传来。
正当其时,山风突起,寒风阵阵,星月倏然无辉。
紧接着狂风夹着暴雨,倾盆而降,风助雨势,雨助风威,霎时之间,电闪如昼,暴雷急响“轰轰”之声,将所有一切都淹没了!
这阵狂风、骤雨、急电、惊雷,越来越厉,越来越狂,简直是要把大地颠覆般的。
就在这狂风骤雨,急雷惊电声中,倏地传来数声凄厉惨号,声音入耳惊心。然而,在这黑暗的山林中,住什么也看不见,各人只能暗自担心,毫无办法。
彭中轩真把肚皮气炸了,他想不到这粉面潘安也练就了夜眼,看他左冲右袭的情形,分明夜眼练得不坏。尤其是他那晃来晃去的飘忽身法,在风雨中如幽灵似的,一忽在东,刹时在西,惨号随着他的身法而厉叫,彭中轩心中不禁微愕,瞧他那身法,较他那“松鹤跃飞”绝顶轻功,有过之无不及!
正当彭中轩意欲身上前阻止时,又见一道明亮的火光,在狂风骤雨中疾迅地燃烧起来。
随着这道火光,是一声暴叫,叫声未完,一个矮小的身子,已阻在粉面潘安面前。彭中轩凝目一瞥,原来是小神龙方正斌。
但听他厉声叫道:“畜生,还不给我住手,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凶残的人,由此可见你方才所说的话,全都不足信”
忽地,小神龙身分发出一丝阴笑道:“你别在小辈面前耍什么威风,有嘴讲人,没嘴讲自己,你自己年轻时还不够残忍吗?回想那年”
小神龙不用回首,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只听他道:“素兰,我们都老了,年轻时的事如今在我们的回忆中是痛苦的!它像蚕吃桑叶般地慢慢啃咬着我们寂寞的心房,由此我们应该教导我们的子孙,免使他们步我们的后路”
“废话!”夜枭神鹫一声厉叫,将小神龙的话截住,道:“你是白担心事,你教的武艺,把人家一只手都教丢了,如今,他学得一身这等绝艺归来,你倒又罗嗦!你能容忍这口气,我却不能,我还得斗斗飞天玉龙彭中轩,非要他把蕙芳丫头带走不可。”
小神龙一听,气得来须发皆竖,一声吼叫:“逵儿!跟我回去!”夜袅神鹫双目一瞪道:“逵儿还能听你的”
夜枭神鹫话没说完,小神龙手中风雨千里火,又是一震,火花暴射,一刹时火光顿熄,林中又恢复了原有的黑暗。
小神龙知道。这是一颗暗器。将他的火光打熄了,只是他还没有理会出,由近而远,瞬息间,笑声被风声吞没。
待小神龙将第二只风雨千里火点燃时,始发觉,这拿暗器打他手中火的人,敢情是他孙儿粉面潘安,而这声长笑,也是粉面潘安所发。
狂风骤雨,总下了有半个时辰之久,终于停住了。它来得快,收得也快,转眼间,风收而止,云破月重光。
风雨前,林中杀气腾霄,人声鼎沸。
风雨后,林中静寂如死。可是,仍然还是有人,那是谁?那是没有随着丐帮帮主西上的彭中轩与吕良辕等四人。
这时的四人,个个如落汤鸡似的,满头满脸满身,全都是水淋淋的。吕良辕与俏郎辛士、薛莲英三人还好,因为这三人身上虽然湿透,总还能忍受;彭中轩真是有口难言,满头满脸包得密密的布,这份难受可别提了。
于是四人立即放快脚程,寻找农家!
他四人为什么没追随丐帮帮主去,协助丐帮去寻找粉面潘安呢?原因是他四人另有要事,他们想以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寻找那江奇风。可是他们想歪了。他们想既然粉面潘安在此出现,江奇风他们也定不会远。
不过丐帮里沿途都留下了联络的地址给他们,以便随时互相呼援。
且说彭中轩等四人,行了近一个更次,在天色微明中,方看到一点炊烟,四人在惊喜中,一声招呼,齐朝炊烟纵去。
可是说也奇怪,这点炊烟,不在大路旁,却在深山中,初时,四人都没注意。急奔了一阵以后,彭中轩与俏郎辛土,齐都发觉了!
这时,天色已然大明,四人站在一处峰腰上,望着那远远的烟,禁不住疑云顿起,想不透什么人隐藏这深山之中。
三月阳春天,绿油油的田野,尤其在这暴风雨后的清晨,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感觉。
四人正在进又不是,退又不是之际,蓦地,山下转过来一个老农夫,扛着把柴刀、扁担,正在往山上走来,彭中轩一打手式,俏郎辛士立即纵身下峰,拦住老农夫,施了一个礼,问道:“请问老丈,这炊烟是什么去处?”
老农夫耳朵似乎不便,俏郎辛士又再说了一遍,老农夫方始顺俏郎辛士手指处望去。
可是,当他看到那悠悠上升的炊烟时,浑身不自觉一阵惊抖。呀!呀!呀!呀了个半天。方道:“相公相公老汉不知!”
说完,再不敢停留,转头就走,可是一转头,哎呀!不得了,一个黑妖怪,带着两个女妖怪,像一阵风似出现在他身后,将他的去路阻住,吓得他屁滚尿流,腿一软咚的一声,坐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俏郎辛士立即上前去搀扶起老农夫,道:“老丈,请不要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老农夫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突然站住了,不但站住了,且还从肩上除下柴刀、扁担,对着依郎辛士劈头盖脸就打,边打边叫道:“你们都是好人,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口口声声全都是好人!好人!好人!好人!”
“今天,我就偏不信你们这些好人,我活了六十多岁,干脆就和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拼了!”
他这举动,竟使四人全都呆住了。当然,凭他一个不懂武功的庄稼汉,怎能打得着俏郎辛士。
俏郎辛士躲了两下,终于将扁担轻轻抓住,接过他的柴刀,道:“老丈,你先听我说,我们是过路人,是真好人,我们只是好奇,问一声”
不想,俏郎辛土话没说完,老农夫一声暴叫,扔掉扁担,龇牙咧嘴补了过来,厉声叫道:“你们都是过路,都是好奇,都是好人。我恨不得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恨不得”
话没说完“扑”的一声,扑到地上,紧接着老泪纵横,大哭大叫,近似失去理性,神经错乱般的。
俏郎辛士一见,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几句话,会引来这么多麻烦,忽见彭中轩肩头激动,已立身老农夫身旁,伸指在老农夫身上点了两点,说也奇怪,就这两点之后,老农夫立即安静了!
随见彭中轩探指按在老农夫的腕脉上,过了一会,方始立向来道:“这位老丈,刺激过深,神经失常,一时间无法痊愈,这该怎么办?”
吕良辕道:“这真有点头痛,不是我们问他话,他虽然深藏病根,恐怕一时还不会发作。如今,我们绝不能将他丢在这不管!”
正说话间,俏郎辛士皱着双眉,悠然舒展道:“有了!有了!只要找到他的家人,就有办法!”
薛莲英嘴一搅道:“就是你,一下子把人家气成这个样子,我瞧你怎么办。找他们家人,谈何容易,你简直是做梦!干脆你在这陪他好了!”
俏郎辛士做了个鬼脸,道:“莲英!你急什么,我们兴安岭,有一个抓雪熊的办法,先要找到他的藏身处,照这样办法”
薛莲英双眉激扬,回头对吕良辕说:“吕姑娘,你瞧这个脸皮厚不厚。到这时还来开玩笑”
彭中轩似乎已听出了苗头,忙阻住薛莲英的话道:“薛姐姐,他倒不是说笑话,你别打岔,让他说下去!”
俏郎辛士又对薛莲英伸了伸舌头,方道:“在雪地里找熊爪印,我辛士不是吹牛,十拿九准。要找着老丈的脚印,相信在这大雨后的清晨,脚犯决错不到哪去,一定能找到他家!”
此语情理全合,谁也没法说不对,四人决定就这么办。忽见薛莲英手指地上的老农道:“这事因你而起,罚你背着他领路!”
俏郎辛士慌忙答道:“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当然是“理所当然”在场四人,两男两女,总不会要女儿家去背人吧?另一位彭中轩俏郎辛士是敬若神明,他好意思让彭中轩来背人?所以毫不考虑地,就冲口说出这两句话。
不想,话音刚落,忽听一声娇吼,道:“你再敢酸气冲天的,看我敢不敢揍你!”
俏郎辛士刚想做鬼脸,忽然忍住,道:“在下不敢!啊我下次不敢啦!”
俏郎辛士这一做鬼脸,引得两位姑娘掩嘴大笑,但彭中轩可没笑,他心事重重,乱如芝麻;他哪有这种闲情。
离别恩师一年多了,自己的价人,连面都没见着,每天东奔西跑,若得一身率债。如今,仇人再加仇,自己的岳父母道难,爱儿失踪,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责任,都是债,不容自己逃避。
尤其是逼在眉际的丐帮劫难这件事,照他心意,就要将粉面潘安杀了,替丐帮报仇。
最初,是吕良辕阻止,她要知道粉面潘安是不是真正的仇人,如若是,她非得亲自动手将粉面潘安杀了,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紧随着是丐帮帮主阻止他说,丐帮三位长老的血债,不能让外人来讨,只希望彭中轩在丐帮真正到了有散帮之危时,再出手。而且。他还明说,他梁化及醉老大等一班丐帮不死,不需要帮外人插手,虽然彭中轩与他梁化关系特殊。但是,如若彭中轩肯加入丐帮,接受丐帮帮主之位,那又另当别论。
他彭中轩深明大义,怎肯轻夺别人帮主之位。再说这件事牵连着吕良辕父母血仇,他只盼抓住江奇风,打听确实消息,若真是粉面潘安所为,他就不会顾忌什么了,师出有名,到时丐帮也拿他没法。
在这种情况下,彭中轩又哪能不烦,他又怎能有这种心情,笑得出口。假如,他没包住胜,他们或许看他一面愁容,满脸杀气,要叫你见着,真会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一阵奔走,在山湾里终于看到了四五间茅屋。瞧那茅屋的情势,仿佛住了不少人。
可是当他们叫了大半天门,门才“呀”的一声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半瞎半聋的老婆婆,弯着腰,扶着一根刺木拐杖。
老婆婆第一眼就看见了背在俏郎辛士背上的老农夫,只听她哎呀一声惊叫,晕了过去。
这真是患难夫妻,无独有偶,薛莲英与吕良辕立即抢前搀扶住老婆婆,进屋去放在床上,并替她推宫过穴,连声叫唤。
过了半晌,老婆婆终于醒来了。她并没问老农夫怎样变了疯痴,但听她哑着喉咙道:“我老伴,他死了吗?”薛莲英忙道:“没有,没有,他只是睡觉了!”
老婆婆叹了口气道:“唉,我也不愿哭了!我的泪早就流干了,眼也瞎了一只,还哭什么?知道我还能活几天?”
忽见身旁两位姑娘,均貌美如仙,不禁问道:“仙姑!我那位老伴是仙姑救的吗?待老婆子谢过”说着就要下床来。薛莲英忙拦住道:“老妈妈不必多礼,我们也不是什么仙姑,我姓薛,她姓吕,我们是过路人,是遇到一场大雨。把衣服都淋湿了”
薛莲英还没说完,老婆子已然叫了起来,她似乎是个急性子,但听她道:“哎呀!怎么不平说,别冻坏了!”
边说边扶着拐杖,引着两位姑娘来到一间内室。这间内室虽是茅屋,却布置得像新房似的,到处都显出红色。只是这些红,红得像紫色,大概年数也不少了,只是收拾得十分整洁。
老婆子一进房就说:“这间房,唉!是我那第三个儿子,娶媳妇用的,可惜只住了三天,两人就被杀手刀的人拐到山里去了!”
紧接着,老婆子在一只樟木箱里翻出了两套布衣裤,交给薛莲英与吕良辕,道:“快换下,别冻着,我给你们烧点稀饭!唉!自从我三个儿子进山以后,我们两者可就苦多了!”
待她俩换好衣服,将头发擦干梳好,走出厅来时,彭中轩与俏郎辛土也换过了农装,彭中轩更连头上的包布也烤干了。这时忽听彭中轩道:“薛姐姐,我记得你曾给辕妹妹吃过什么‘海燕丸’。这药丸据张疯子伯伯说能镇静神经,请你赐送一粒给这位老丈好吗?”
薛莲英毫不考虑,连忙掏出玉瓶,倾出一料,递给彭中轩道“‘海燕丸’并不是什么无价之宝,你何必对我这样客气?”
彭中轩接过,立即给老农夫喂下,替她推宫过穴。只盏茶功夫,老农夫缓缓醒来,张眼一见俏郎辛士,本待又要张口大骂,可是一看情势不对,仿佛已回到家里,坐起来一看,谁说不是?
更怪的是,俏郎一身丽服也换下了,却变了农家装束;心中不禁大奇,目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彭中轩见老农夫真的镇静多了,不禁喜道:“不管我们是什么人,总之我们绝无害你之意,请你放心好了,另外假如有什么冤屈,或许伤心的事,我们或许还替你出口气,报个仇,只要我们时间允许的话”
老农夫听了,十分感动,道:“唉!好人坏人,全都是人做的,真好人与假好人也是人做的,这叫我怎能分得清?”
这时老婆子已经熬好了稀饭,走了出来,道:“小牛他爹,你醒了,你怎么砍柴砍睡着了,真是得柴也砍不动了,那就准备等死吧!小牛他爹,来吧!我熬了点稀饭,你来端吧!”
“我来!我来!”薛莲英抢着过去了!
稀饿是普通稀饭,菜更是少得可怜,只有两碟咸菜,可是四人闹了一夜,又淋了一场雨,真可说又冻又饿,吃起来反倒津津有昧。
饭后,老农夫说出一番话来,把四人都气得火冒三丈
“这事起因在十几年以前,鄂赣湘三省之交界处,有一座长达数千里的山峰,名叫幕阜山。幕革山有一座九宫峰,峰陡且任。这一年九宫峰来了一对年青男女,二人相中了九宫峰的险峻,想在九官峰上起盖一座梅花宫,因为地处深山里,一些木匠,水泥匠工人,都不愿去。
“这一对男女自称好人,遂高价求人,他们不管你会不会,只要你肯去就行,于是,在重赏之下,勇夫出现了!四周附近一些庄稼汉,齐往九宫峰奔去!
“在最初半月中,工钱照付不误!,于是乎去的人更多了,可是,这次一去,就没再回头了。因此很多人跑去探望。可是,年轻的去,不管男女,一去就无踪影,年老的想去,山峰之高,爬也爬不上去。
“终于,有一个老头爬上去了,可是,他看到的是,在九官峰整座峰头上,起了一堵数十丈高的黑色山石围墙,光滑整洁。那老头绕峰一圈,却始终找不到门户,但是,却有一点特点,那就是在黑色的围墙外,绘着一朵朵白色的梅花。”
老头说到这,彭中轩心中一震,这梅花是代表梅花一剑的门户,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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