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放眼望去,此时的张家祠堂内,全都是奄奄一息的妇孺孩童,因为但凡年纪大些的男性都已经被锦衣卫拉去拷问了。
最令张重辉感到哭笑不得的是,目前祠堂里最年长的男性,居然是他自己。
而他的六叔张静修虽然跟他同年出生,月份却比他小一个月。
张重辉饿得浑身无力,精神也愈发恍惚,可他仍旧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赶紧进食才行,不然这具刚热乎不久的身体,就要再次凉了。
可在这偌大的张家祠堂之内,除了供座上那一排排漆黑的牌位以外,别说是供品了,就连蜡烛都已经烧完。
总不能让他生啃牌位吧?
张重辉继续环顾着四周,也就是在刹那间,他瞥见某个角落里,有一块落了灰的打火石。
再看向外面来往不停,却始终没有再次踏入祠堂的锦衣卫。
一个想法,闪现了出来!
“你们说,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张重辉冷不丁开口一问,由于虚弱声音太小,只有倚靠在他身旁的六叔张静修听见了。
“当然是活人更重要。”张静修无精打采地回答。
张重辉扭头看向这位年仅六岁的小叔叔,他凑近些又问:“我有个办法能让咱们吃上东西,你愿意去干吗?”
一听能吃上东西,饿疯了的张静修连连点头,“当然愿意,要干什么啊?”
“嘘,小声些。”张重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一听到‘秘密’二字,小娃娃张静修急忙伸手捂住嘴巴,生怕泄露出去什么。
他父亲张居正教过他,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守信,他一直谨记于心。
接下来,张静修看见大侄子张重辉指向了一处,并对他悄声耳语道:
“六叔,那边有块打火石看见没,你悄悄过去,然后……”
……
前院。
邱橓要炸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用鲜血写成的绝命书,这是张敬修在自缢前写下的。
上面的内容,是控诉。
【邱侍郎,任抚按,活阎王!你们也有父母妻子之念,既奉天命而来,如得其情,则哀矜勿喜可也,何忍陷人如此酷烈!】
哀矜勿喜,张敬修这是在控诉邱橓等人不但没有对遭遇灾祸的张家人抱有同情心,反倒是幸灾乐祸,滥用酷烈私刑。
“简直放肆!我奉圣命前来查抄罪臣之家,一切行径皆是秉公办事,何来酷烈!何来……放肆!放肆!”
邱橓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向来铁嘴利牙的他竟被气到只会说‘放肆’二字。
血书中提到的‘任抚按’便是任养心了,本就心里没底的任养心这下更是彻底慌了神,他开始毫无意义的碎碎念起来。
“完了完了,抄家才抄出十余万两也就算了,还死了那么多人,万一这封血书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办……”
任养心这副慌张模样没有一点大明朝官员该有的体统,即便是身无二两肉的太监张诚看了都心生嫌弃。
“任大人,慌什么,一封血书而已,死人的话还能逼死活人不成?”
张诚语气阴阳,然而现在的任养心满脑子都只有那封写着他名字的血书,根本无心去管张诚的阴阳怪气。
一番头脑风暴过后,任养心想出了一个自我感觉绝佳的办法!
“我有办法了!”任养心十分激动,大声道:“烧掉血书!快!烧掉它!”
“谁敢!”
一声喝令自大门外传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