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白十二半低着头,视线藏在垂下的额前发丝后。他早已用视线将这间不大且足够温暖的房间的探索了一个遍,甚至一闭眼就能够回想起房内的构造和器具。火原石放在壁炉之上,壁炉边搭着一些柴火。罂合欢身后的墙上开了个密闭的小方窗,另一侧则是一个橱柜;橱柜边挂满不知名画家涂绘的画,其中一部分是罂合欢裸身的画像。罂合欢的床在中间,一侧的矮柜上,放着一盏精致颜色绚烂缠着五颜六色铁丝细条的花瓶,几条枯枝插在花瓶中。房内没有油灯,也没有油桶,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伤人的器具。
罂合欢道:“那边的弟弟,不如也来陪我说说话?”
她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卧在床上,现在摆了摆手,招呼白十二。
白十二说:“你叫我们来也不是为了说话。”
罂合欢笑:“我讨厌光秃秃的等待。如果不说话,弟弟,你想要姐姐陪你做什么?想对你们三哥那样吗?我可以给你比吻更多的东西。”
白十二受到惊吓,蓦的后退了两步。
这个一直安静的小少年脸上骤然泛起了红色,罂合欢明显被取悦到,咯咯的笑着向他招手。他还是往罂合欢那侧走过去。罂合欢也就是说说,她毕竟对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只有言语挑逗的兴趣。
白十二靠在矮柜边,用身子挡住自己放在身后手部的动作。罂合欢看着他身形局促低垂着头,还带着一些忸怩,只会当他害羞。他偷偷将缠在花瓶上的铁丝条扭了一根下来,缠起藏在袖子内。
门突然开了。
这次它不是遵循着罂合欢的意愿打开的。因为刚才还在言笑晏晏的女人惊愕的抬起了头来,门外走进一个带着外界寒气的男人。男人将斗篷放下,瞥了一眼屋内的两个少年。
“就是他们?”他问道。
罂合欢认出他,笑起来:“来的真快。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早上。”
“罗森魔导师大人已经无法忍受等待了,他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比上纪元的龙骨还要珍贵。”男人道,“星象显示明夜是最好的时机。”
罂合欢抬抬下巴:“就这两个,当初从我手下逃走的那两个。你们找齐了缺失的元素?”
“只差他们了。”男人回答道。他走近银六和白十二,以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审视着他们。他的眼神让人太不舒服,白十二向一边悄悄挪了两步。
片刻后,男人用遗憾的口吻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取一点他们的血验一验。血统越纯正对罗森大人的助益就越大。这两个小鬼说不定是冰龙杂交后多少代的杂种,九阶之魇,我真是恨透了当初下令将冰龙族屠戮的那位大人。”
罂合欢笑:“您说的这话,可不要让王听到。”
男人道:“除非他长了能听到千里之外声音的耳朵。来,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身体。”
他指向的是银六,银六有些胆怯的走过去。男人的手掌从银六的胸脯上摸索而下,他面色严肃,但是逐渐向下摸索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轻浮的猥亵。
白十二再次像害怕一样的挪移了一步,男人和罂合欢都没有在意。
男人进来时没有关门。那涂绘着奇怪暗纹的门半开着,冷风从外淋来。白十二深吸了一口气。一,二,三——他冲刺一般的向那个方向冲了出去。
那扇门晃晃的在面前,门口是漆黑的雨夜。他甚至能够闻到雨水的味道。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声被甩在身后。
“这小杂种跑了!”
“见鬼去吧!你没安抚好他?!”
白十二跑出了门,他将门甩上,冲进雨水中。积水溅起来,大雨将他在室内被烘干的衣服重新浇湿。
两个执矛的卫兵从拐角的街道处走过。他们看到了他。
“宵禁!逮捕这个违法的小鬼!”
白十二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撵的兔子。他受惊的调转了方向,飞快的在大雨中奔跑。
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脑后:“卫兵!抓住那个小鬼!以鹊尔威伦的名义!”
该死,又是鹊尔威伦。
白十二擅长逃跑,他的身影在黑夜的雨水中像一只灵活的游鱼。他那么瘦,雨那么大,更何况街道上空空如也,他本该不会被逮住。但是白十二的眼前忽然一黑,身子歪了一歪,有如精神触角似的无形东西袭击了他的思维,少年骤然倒在满是积水的路面上。
大雨倾盆。
一个穿着暗金色长斗篷的男人在阴影里,夜色和阴影根本不能遮掩他华丽的服饰。男人和赶上来的卫兵都见到了他的脸,毕恭毕敬的行礼。
“罗森大人会感谢您的,尤金爵士。”
“真是没用。”暗金斗篷的男人抬起下巴,卫兵手中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带着轻蔑和傲慢表情的面孔,只要看上一眼就不会被忘记,“见鬼,为了帮助你捉住一个小鬼,白白浪费我的一个昏眠术。但愿你们的罗森大人会记得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