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七 妙手观音

琴弦上抬起，忽地又往下一按，十指疾快无伦地又抹又挑，琴声嘈嘈切切，似每一弦都在叹息，每一声都在沉思，好象在诉说她悲惨的身世，又象在畅述她远大的抱负，更似在担忧以后难料的处境，令人无端地生出怜惜爱护之心。

    忽然间琴音一变，好象是儿女在窃窃私语，似在倾述她少女独有的神秘情怀，又象在抒发她加入龙潭虎穴盟后的喜悦心情，更象是在谈论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令人思绪翻腾浮想联翩。

    蓦地琴声再变，突然间好象是狂风骤雨急至，撞破银瓶水浆蹦溅，又好象骤然间杀出一队铁骑，刀枪轰鸣，使人如置身激战正酣的沙场，正亲身感受着那金戈铁马雄壮激越的悲壮场面，令人热血沸腾激奋不已。

    在琴音的感染下，众人皆觉得似乎正随着杜奇冲锋陷阵，浴血奋战，将其它各帮各派尽皆踏在脚下，龙潭虎穴盟却不断地发展壮大，为救庶民护江山斩倭寇、杀胡虏、平匪患、除污吏、正纲常，最后终于冲向胜利的顶锋，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夙愿，顿感豪情满怀心情激荡难以自控。

    蓦然回首间，却发现身后追随者如潮水般一浪一浪卷过而变得越来越少，所经之处白骨垒垒哀鸿遍野，幸存者也是伤痕累累怨声载道，令人不自觉地涌起身心俱疲之感，所有成功的自豪和喜悦倏地灰飞烟灭，所有一切顿如黄粱一梦难觅踪迹，顿时心凉如冰颓丧至极。

    聆听着这犹如暴风骤雨般的琴声，感受着这充满激情和杀伐之气的氛围，马雨筱觉得好象正随父挥戈跃马冲入敌阵，奋力斩杀倭寇，感觉到身边的官兵纷纷受伤落马，她也精疲力竭欲救无力，只觉心情悲愤而沮丧。

    蓦然忆及身处之地，醒悟这一切皆是琴声所带来的幻觉，马雨筱有些艰难地转头望向温文雅，只见温文雅正情意奋然，十指如飞地在琴弦上跳荡，震荡出一阵阵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音符，组合成一串串激越昂扬而缠绵悱恻的旋律，将在场众人引入疯狂，她的心中也情不自禁地随之一阵阵激荡，不由暗呼厉害，佩服不已。

    忽然，温文雅迅快无伦跳动的手指蓦地一顿，高亢激越的琴声顿时嘎然而止，四周静寂无声，唯有琴声余音嗡然。众人汹涌的激情并未因琴声的停止而平息，而是凝结在那澎湃的状态下，激情不停地向上攀升、攀升！

    温文雅抬离琴弦的手似无力地滑落，一根手指似不小心触碰在一条琴弦上，一声仿似淡雅无为的琴音悠然响起，好似骤雨初歇后的第一缕和风，轻轻地拂过众人那激越与失落相互纠结的心田，又象是漫漫长夜后的第一缕晨曦，无情地刺破幽深的黑暗，将迷茫的众人引向坦途。

    紧接着，温文雅十指轻轻地拢，慢慢地捻，轻柔细屑的琴声又在静谧之中袅袅升起，好似百鸟齐鸣，啁啾不已，其音优醇却又飘浮不定，似有若无，难以捉摸，却倍加逗人情思。

    蓦地一音独高，好象在众鸟翩跹之中，一只凤凰翩然高举，一心向上引吭长鸣，而百鸟争相附合，琴声再度由轻柔变得昂扬激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