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绿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人来伺候自己梳妆,楚云裳连头发都懒得挽了,随便扎了个马尾便去饭厅了。
她来得正是时候。
孙嬷嬷正抱着楚喻在小凳子上坐着,一老一小正笑眯眯的听着绿萼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讲着什么。蓝月蓝香姊妹两个也是一边听着,一边摆放碗筷,饭厅门口更是围了不少其他的下人,人人脸上满是八卦之色,听得那叫个津津有味。
结果听得太过入迷,楚云裳来了,他们都没发现。
楚云裳过来,一看这些人的样子,她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在听绿萼讲她和九方长渊之间的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跟九方长渊还没怎么样呢,这些人就已经如此八卦。
她要今夜真和九方长渊滚了床单,这些人是不是就要立马改口,一批喊她少主夫人,一批喊九方长渊作姑爷?
果然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
思及于此,楚云裳抬手摸了摸刚涂了一点药,又用脂粉遮掩了一些的嘴唇,确定以自己的手法,不仔细看是根本看不出来嘴唇的异常,这便平常人一样的走向饭厅,开口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做了?”
听见这么句话,正讲到兴奋处的绿萼随口接道:“哎,我正说到精彩处呢,你别插话啊!哦对,我刚刚说到哪里,哦我想起来了,我刚说到我走之前又偷偷瞄了眼,九方少主的两只手啊,一只正紧紧按着小姐的脑袋,不让小姐跑,另一只都顺着小姐的脸,快要摸上小姐的胸口,看得我那叫个心花……”
绿萼突然闭口不说了,因为已经听出刚刚那句话是小姐的声音。
这便抬头,见果然是小姐正朝饭厅这里走过来,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正凉飕飕的瞧着自己,那眼光,那神色,怎么看怎么是要惩罚自己这个大嘴巴。
绿萼立时咧嘴,嘿嘿一笑:“小姐,您来啦。”
然后急忙隐秘的挥挥手,示意围在门口的人赶紧撤。
同样是听到兴头上的下人们转头一瞧,果不其然,小姐的目光正凉飕飕的飘过来,当即二话不说,一个个都是立即躬身行礼:“小姐中午好!小姐,奴婢想起奴婢早晨洗的衣服晾干了还没收,奴婢这便去收衣服了,小姐您忙您忙……”
“小姐,小的活儿还没干完,小的这也继续去干了,小姐您赶紧吃饭,千万别饿着……”
下人们行了礼后,一窝蜂的跑了。
见这些人还算有眼色,楚云裳面不改色,揣着高冷矜贵姿态跨过门槛,进了饭厅。
刚进来,就听楚喻“咿咿呀呀”的叫,朝她伸手,要她抱。
她弯腰从孙嬷嬷怀里抱过楚喻,还没怎样呢,就感到小孩儿的手指在自己唇上抹来抹去的,竟直接将她嘴唇上擦着的脂粉给抹掉了。
用来进行遮掩的脂粉没了,楚云裳那红肿而显得十分饱满的嘴唇,立即明晃晃的呈现在了楚喻的视线之中。
楚喻见着了,立时拍着手大笑。
干爹果然勇猛!
才给了这样一个机会,干爹就这样好好把握住了,干爹,要再接再励呀,争取今天让娘亲嘴唇肿了,加油明天让娘亲下不了床!
然后他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他就能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想想就好美妙呀。
看楚喻那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一瞧就知道这小孩儿脑袋里肯定在想什么歪点子,楚云裳也没计较他抹掉自己嘴唇脂粉的事,只拿了手帕给他擦手上的胭脂,随口道:“喻儿,你吃过了?”
楚喻笑着点头。
“娘亲还没吃。先让嬷嬷带你看书,等娘亲吃过饭,给你讲一段书,娘亲就要去胭脂街看生意了,你要是困了就睡觉,想玩就找大白大憨大傻。”
大白是头狼,大憨是头马,这大家都知道。
那大傻是什么?
原来,早在他们刚从懿都来到风晚城的时候,守在这所宅子里的下人们见居然还有个出生没多久的小少爷,想着宅子里里外外都是大人,没什么同龄的小孩儿能陪小少爷玩,有了也怕会伤到小少爷,这便从刚自凤鸣城里出来的九方家族商队手上,讨来了一只小鼠崽儿。
商队的人说这小鼠崽儿学名叫做毛丝鼠,是种非常聪明可爱的动物,跟平常见到的毛丝鼠不同,要是养好了,就会很听话,还能帮主人做很多事。
诚然,这只小鼠崽儿和大白大憨一样,也是头异兽,所以和寻常的毛丝鼠有很大不同。
不过楚云裳却告诉楚喻,这小鼠崽儿还有个名字,叫做龙猫,这只是标准灰,是龙猫里最纯正的一种。
楚喻听着,比较了一下,觉得龙猫比毛丝鼠听起来好听多了,这便也将小鼠崽儿喊成龙猫,还给取了名,叫大傻。
——别问楚喻为什么取名如此奇葩,前头有大白大憨,这又有个大傻,以后他身边要是再出现什么东西,指不得也要被取什么大黑大花大蠢之类的名字。
对此,楚云裳表示,儿子取名字这一点,绝对不是遗传她的,肯定是遗传他那个播了种就跑没影的亲爹。
不过大傻现在还是初生期,得小心着养,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真的长好,所以现在大傻还不能被楚喻天天揣怀里带着玩,只能每天学习完毕后,楚喻被抱去大白大憨大傻它们特有的房间去玩,也算是增进一下和自己爱宠们的关系。
说起爱宠,以后楚喻前有狼,下有马,怀里还有一只小龙猫,那模样,别提多拉风了。
听了楚云裳的话,楚喻立时挥舞着小手,想要表达什么。
【娘亲娘亲,去胭脂街,记得带上干爹一起!】
楚云裳翻了个白眼。
这小屁孩子。
人现在还是他干爹呢,他就已经敢有了干爹忘了亲娘。
要真有那么一天,干爹升级成亲爹,他岂不是更要将她这个亲娘给忘得一干二净?
“小孩子家家懂个什么。”楚云裳佯装要打他屁股,“小孩子不学好,尽学坏啊。”
楚喻不服气的撅嘴。
人家又不是两三个月大的小孩子,人家哪里不学好!
再说,解决娘亲的人生大事,这又不是学坏,这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嘛,毕竟有爹有娘的家,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啊,他已经有娘了,是个很幸福的孩子,那他要是再有个爹,不就是要更加幸福了吗?
俗话说得好啊,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有爸的孩子,那就更是宝中宝!
楚喻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要和楚云裳辩论。
恰巧九方长渊这时候也过来了,甫一过来,立即就道:“喻儿,你跟你娘在说什么呢,说出来让干爹也听听。”
见干爹来了,楚喻立即转向,伸手要干爹抱。
九方长渊接过他在饭桌旁坐下,感觉这孩子一天天长得忒快了,最初他才洗三那时候,跟个小猴子似的,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接过现在才过百天,就已经这样重了。
真不知以后他再长大点,又该是多重了。
“喻儿,你又重了,可不能吃成个小胖子。”九方长渊捏捏他粉嘟嘟的脸,“要是吃成一个胖子,看以后哪家的小姑娘愿意跟你玩。”
楚喻听了,嘴巴撅得更高,能挂油瓶似的。
就算吃成一个胖子,他也是个颜值很高的帅胖子!
而且,嬷嬷都说他现在还很瘦,要他多吃多吃再多吃,说他根本不胖的。
所以他不胖,所以他很轻,他一点都不重!
可是干爹居然说他重哦?
噢噢噢,这是一句很微妙的话哦!
楚喻看向九方长渊的眼神里,立即就多了那么一丝丝的诡异。
呐呐,干爹,你是不是在娘亲床上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快要抱不动我,所以才会说我重啊?
哎哟,你不要害羞嘛,抱不动我就抱不动我嘛,我这个当儿子的是很大度的,我很能理解你没有力气抱我的,因为你的力气都花在娘亲身上了嘛,我很懂的,真的真的!
那么干爹,要不要我给您孝敬点鹿茸虎鞭什么的,以保您雄风不衰?
啊嘿嘿嘿不要谢我,请叫我雷锋的弟弟雷达!
九方长渊哪里能知道怀中小孩儿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小家伙望着自己的眼神,着实也太诡异了些。
当即便道:“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干爹,说,你想要什么,干爹立即给你买来,只要你不再用这样的眼神看干爹就好。”
被这样一双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看,九方长渊觉得这简直就是折磨。
楚喻伸手就要比划说自己想要鹿茸虎鞭等等等等一系列对男人特别好的东西。
不过眼角瞥见楚云裳这时候也是在桌旁坐下来,拿了筷子要吃饭了,楚喻咧咧没牙的嘴,傻乎乎的笑了。
【没呢,干爹,你快吃饭吧,快吃吧快吃吧!我去看书啦!】
九方长渊“嗯”了一声:“有不懂的就让嬷嬷给你标出来,干爹晚上回来教你。”
【好哦好哦!嬷嬷,走走走,我们不要打扰干爹和娘亲的二人世界了。】
楚喻这便被孙嬷嬷抱走去书房看书了,绿萼三人也是颇有眼色的离开了饭厅。
饭厅里这便只剩下九方长渊和楚云裳两人。
饭厅内外都没有其他人了,九方长渊清了清嗓子,端着自己的碗筷,就往对面的楚云裳身边挪。
楚云裳没理他。
他再挪了挪,挪得和楚云裳之间就只差那么一个拳头左右的距离了,楚云裳这才转头看他:“你干吗呢?”
他郑重道:“和你一起吃饭,培养感情。”
楚云裳听了,咬着筷子嗤笑一声:“坐得近就叫培养感情?这是哪门子歪理。”
这当然是我九方家的歪理。
九方长渊再清了清嗓子,右手筷子换到左手,这便将右手给空了出来。他左手夹菜,右手则是慢慢伸出去,环住了楚云裳的腰。
楚云裳低头看了一眼,没理,继续吃自己的。
只再夹了块鸡翅的时候,往他碗里放:“多吃点。”
九方长渊看了看这块鸡翅,然后道:“我没手,你喂我。”
她转头看他:“你没手?那我身上的是什么,爪子吗?”
“嗯,我有爪子,我没手。”
摆明了非要她喂他。
而楚云裳向来都是只喂小孩儿,没怎么喂过大人的,只是既然和他已经差不多算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她也就懒得跟他较真,依言重新夹起鸡翅就喂他。
他张嘴咬了,然后就觉得这鸡翅果然很好吃。
虽然和平常吃的味道差不多,但他还是觉得经了楚云裳喂的这一程序,这鸡翅吃起来更加美味了。
难得能尝到楚云裳这样温柔的甜头,九方长渊厚着脸皮,要她继续喂他。
楚云裳这时候也是难得很有耐心,他要吃什么,她果然就喂他什么,连西红柿鸡蛋汤都是她一勺一勺跟喂小孩儿似的喂进他嘴里,喂到最后,他被喂饱了,满意的亲她一口,就见她红着脸低声嘟囔了句什么。
他听得清楚,她是在说:“原来这就是谈恋爱啊,好奇怪。”
他笑了笑。
奇怪吗?
不奇怪。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呢。
然后就轮到楚云裳自己把自己喂饱,楚宅这边终于是正式开饭。
而另一边,位于城南的胭脂街。
这时候刚过了正午,天儿正热,即便胭脂街上绿植不少,但该热的时候还是热,各个青楼和小倌馆都是闭门不开,男男女女皆是躲在楼里头,要么睡觉补眠,要么准备着晚上的活动。
昨夜用来举办选美开幕式的台子,已经被撤掉了,将两边在胭脂街上占据着大佬地位的两个青楼,给正正的露出来。
路西的是秋家的招红袖,对面路东的便是如今划在楚云裳名下的夜不归。
因为是刚吃过午饭的点,胭脂街还没迎来夜生活,两大青楼便也都是同样的没开门,有些静悄悄的。
不过这个静悄悄,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夜不归四楼,所谓夜不归目前的头牌,花美人的闺阁里。
有些乱糟糟的香床上,豔红缭乱,平白一抹活色生香。一团不知是被褥还是薄纱的红色之下,睡饱了的妖孽懒洋洋睁开眼,黑眸慵懒而迷蒙,可见刚刚清醒,头脑还有些迷糊。
于是迷迷糊糊间,妖孽听到耳边有人低语。
“你饿不饿?”
嗯?
饿。
当然饿。
他伸手想要摸摸自己饿了很久的肚子,却发现自己手中正握着什么。
他眯着眼睛去看。
这便看清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条手臂。
那手臂肤色和他的一样,都是十分白皙的,因为身为暗卫是要常年隐在阴暗之中,很少见光,这便令得当暗卫的人,皮肤看起来比女人的还要好。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发现,自己正握着的这条手臂上,居然多了好几条艳红的划痕,看那样子,好像是被人用手指盖划破的。
他松开那条手臂,将手递到眼前来,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果然为了昨夜的开幕式,涂了淡淡蔻丹的指甲里,有着隐隐约约那么一点血色。
唔。
这条手臂是他划伤的。
鉴于这条手臂是自己划伤的,他暂时也就忘了自己该回答问题的。他顺着这条手臂往上看,这便撞进一双漆黑的,略略带着一丝丝金芒的眸中。
这双眸,平时都是冰冷的,沉寂的,好像任何的事任何的人都不能让其内产生那么一星半点的波澜,真真是个冰块一样,冷冷的,也酷酷的,看起来不免有些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有他能不停纠缠着,试图让这双眼睛在无时不刻看着少主的时候,也能偏移那么一点点的角度,无时不刻的看着他。
看着他,看着他。
然后慢慢的关注着他,追随着他,从而被他收入囊中,成为自己的人。
不过此时此刻,他看着这双眼睛,却恍然发觉,这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隐约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名为“温柔”的东西。
然后就听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再问:“饿不饿?”
“饿。”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是夜里叫得太厉害所产生的后果。
对面人立即道:“我去给你做饭。床头有药,你自己先抹着,够不到的话,等我做好饭来给你抹。”
他听着,愣愣点头,然后就看这人拂开自己搭在其腰上的另一只手,蹭开自己缠在其腿间的双腿,光着身子就从自己身边起来了。
这一起来,他立即便看到,原来这人不止手臂被自己划伤了,整个胸腹,腰背,就连腿上也是留了几道抓痕,看起来好像有点伤痕累累的样子,却又给人一种十足十的香艳感。
呃……
他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敢情那些都是他抓出来的?这战况得有多激烈啊。
显然这个时候的花雉,脑子还是没有清醒,还没想起来夜里自己是做了什么好事。
无影下床,随便披了件衣服,简单洗漱一下后,就下楼往厨房去,准备给他做饭。
而花雉则还是躺在床上,对着自己罪魁祸首的双手干瞪眼。
奇了怪了。
他夜里是干了什么,居然能搂着脱光了的无影亲爱的一觉睡到现在,还把无影亲爱的身体给弄成那么一副德行?
看无影亲爱的那样子,好像,似乎,大概,或许……
脑中断了的弦突然接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瞬间睁大眼。
然后那双桃花美眸中,立即亮起一抹明亮至极的光泽。
哎哟我去!
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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