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脸。
好像发烧一样,烫得吓人。
“我是不是上脸特别厉害啊?”
她问向对面的人。
九方长渊此时也已将一小杯酒喝完,闻言仔细看了看,便见她双颊如同红霞缭绕,耳朵和脖子也都红了一大片。
平日里见她都是冷淡自持,肤色白皙似雪,哪里能见到她脸红这么厉害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舍不得眨眼,好半晌才点头:“嗯,全红了。”顿了顿,补充一句,“你醉了吗?”
她继续夹花生米吃:“没醉。小坛的女儿红,我一个人不成问题。”
虽然这回的女儿红劲头有些大,但只喝了一小杯而已,估计上脸过了就半点事都没了。
她在一颗一颗的夹着花生米吃,不多夹,也不夹空,九方长渊见她这机械般的吃法似乎很好玩,他拿了筷子,就去抢她的花生米。
筷子是玉筷,磕磕碰碰起来,声音很清脆。
她皱了皱眉,手腕一个灵活的翻转,便架住了他的筷子,然后道:“你跟我抢什么,旁边不都是的,非要抢我这边。”
他手指一动,筷子脱离她的桎梏,他成功抢夺一颗花生米:“你那里的比较香。”
她听着,伸手把盘子转了个圈:“呐,我这边的都给你,你别跟我抢了。”
说完继续一颗接一颗的夹花生米,结果他还是过来抢,把她夹起来的花生米全给抢走了,她抗争了很久,却是一颗都没能夹到。
果然她的手上功夫还是比不过他这个习武多年的。
“啪。”
楚云裳不高兴了,放下筷子,难得气鼓鼓地瞪着他:“我这边的都给你了,你还跟我抢?你纯粹是不想让我吃东西。”
听着她的控诉,九方长渊咬着筷子,回答得十分真诚:“我就想吃你要吃的。”
“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就对你胡搅蛮缠。”
“你强词夺理。”
“我就对你强词夺理。”
她说一句,他接一句,几乎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能说出来。
末了,她气得更厉害,腮帮子都是鼓了,整张脸红得好像搽了胭脂似的,红艳得惊人:“九方长渊,别以为你仗着你喜欢我,你就能对我为所欲为。”
他听了,开怀一笑。
还说没醉呢。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不就是醉了么?
于是他顺着就又道:“我就仗着我喜欢你对你为所欲为。怎么,楚云裳,你还不同意了?”
“谁不同意了!”她拍案而起,一张脸变得更红了,却不知道是上脸上的,还是被他给气的,“我要不同意,大半夜的,你还能在我这里跟我抢花生米?”
说起花生米,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怎么从花生米扯到这方面上?
明明她只是想不让他抢她的花生米而已。
于是她坐下来,重新拿了筷子,十分凶狠地瞪他:“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我抢花生米,我绝对要维护我对花生米的拥有权,和你决战到天亮。”
决战到天亮?
九方长渊瞄了眼还在半开着的窗户。
此时已是凌晨,南方夏季天亮得早,现在这个时候,天色比之前好像要亮了那么一点点。
的确是快要天亮了。
要天亮了,该睡觉了。
“好好好,花生米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了。”他放软了语气,轻声的哄着,“赶紧吃吧,吃完去洗澡,洗完澡好睡觉,天快亮了,再不睡就要太阳晒屁股了。”
她听了,转头看看窗外,等转回来的时候,她皱眉疑惑道:“可太阳不是刚下山吗,要等明天早上才会再出来,哪里会晒到屁股。”
九方长渊立时哭笑不得。
得,这醉得不轻,连时间都给混淆了。
不过说实在的,喻儿让他去酒窖里拿的这种酒,还当真冲劲大,据说就这一小杯的浓度,比得上整整一大坛女儿红。楚云裳刚才说她能喝小坛的女儿红,所以这相当于大坛女儿红的一杯下肚,她直接就醉了。
只是她醉酒的方式比较奇特,不发酒疯,也不倒头就睡,而就像现在这样,醉得分明神智不清了,可却还能口齿清晰的和人进行理论。
难得能见到楚云裳这样堪称可爱的一面,九方长渊手撑着下巴,眸若星辰的看她:“太阳是刚下山。可你不困吗?困了就要睡觉啊,这是你刚才跟我说的。”
她听着,歪了歪头,回想一下,好像自己刚才真和他说了那么句话。
“我困吗?”她自言自语,“嗯,好像有点困。”然后看向他,“那你困吗?”
他点头:“我也困了。”
“我困了,你也困了,刚好,我们睡觉吧。”她放下筷子,重新站起来,“我要去洗澡。你也要洗澡吗?”
……要!
绝对要!
必须要!
鸳鸯浴什么的,他已经肖想很久了!
他眸中瞬间异彩连连。
刚要起身跟她一起去旁边的浴室,就听她道:“哦,那我洗好后你再来洗吧,记住不要偷看,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男女授受不亲,偷看女孩子洗澡的男人都是大流氓大色狼。”
九方长渊闻言,一口老血将将脱口而出。
楚云裳转身去了衣柜那边,拿了干净的衣物就准备去浴室。
今天虽然没出什么汗,但她爱干净,不管外面的还是里面的,夏季她都是一天一换的,所以她明目张胆的拿着干净的小衣和中衣,就往浴室去了。
看着那明晃晃几乎是要放在了眼前的白色丝质小衣,九方长渊脸一红,忙转头不敢再看。
然而刚转头,他就后悔了,悄悄又转了回去,恰好楚云裳正撩开浴室的珠帘,在浴室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刚好让他对着那小衣多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就在比划了。
裳儿的胸部……
好像蛮大的?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去年他跟她在一起坦诚相见的时候,隐约记得,她好像还没这么大的?
果然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这天天给喻儿喂奶,她明显比以前要大上很多,真的是前凸后翘,整个身体比以前要高了不少,也匀称了很多。
哎,等等。
他这混脑子,他都在想些什么,他居然在意淫她?
他抬手敲了自己一个脑瓜崩,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
然而越克制就越忍不住去想,尤其是他听力极好,已经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明显是楚云裳正在洗澡了。
他越听脸越红,跟楚云裳之前上脸时一样,红得都发烫了。
水流声不断响着,隐约还传来几声舒服的喟叹,他听得几乎是如坐针毡。
听到后来,他居然已经在想,楚云裳这么久不出来,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那他现在是该进去呢还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那他进去后,会不会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的景象?
他正想着,果然就听浴室里楚云裳道:“九方,过来。”
他听见了,陡然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条件反射般立即就冲了进去。
这个宅子原本就是九方长渊私有的,虽然他不常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个宅子给建造得符合他的喜好。
是以这喜好之上,譬如洗澡用的浴室,他专门让人引了温泉水,还整了个很精巧的开关,保证温泉水可以一天一换,并且还是自动的,不是人工,非常方便。
那么,既是温泉水,浴室里头自然是白雾袅袅,如同身处仙境般让人看不真切了。
果然,九方长渊甫一掀了珠帘进来,入目便是白气腾腾,水雾袅袅,以他的眼力,他居然都是不太能看得清楚浴室里的布置,模模糊糊的,如在雾中。
整个浴室都是水汽朦胧,空气比之前他给楚喻洗澡的时候,要湿上很多,湿得他的衣服,都是微微有些湿意了。
不过他记性好,是以他对浴室里的设施安排还是很清楚的。当即便轻车熟路的走向池子,边走边道:“裳儿,你在哪里?”
没人回他。
他再走近,能看清整个水面了,可看了一圈后,还是没能看到楚云裳,便又道:“你在哪儿?”
这时。
“哗”的一声,离他站立着的地方不过三尺远的池子边缘,楚云裳从水下冒出头来。
不过只冒了个头,脖子以下全掩在水中,湿漉漉的乌发也是在水里上下起伏,遮掩了一切所能遮掩住的地方。
他循声看去,暗叹可惜,居然挡得这么严实。
不过看她脸色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酡红,他蹲下来:“怎么了,喊我干什么?”
和她的头发一样,她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如同森林里初生的小鹿瞳眸一样,看起来又软又萌。她仰头看着他,脸色突然变得更红,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搓背,可是够不到,嬷嬷和绿萼不在这里,我只好喊你了。”
他听着,无奈地笑了笑。
还真没见过有谁喝醉是这个样子的,神智如此清醒不说,男女之防居然也能记得如此深刻。
真是想找借口来个酒后乱性,都是不好来啊。
“所以你要我帮你搓背吗?”
他问道,转头看了看,布巾被她扔哪了?他没看到。
水声再响,她伸出手来,手臂洁白如藕,水珠一串接一串的从她手上滑下去,细白的五指里正抓着一条布巾:“嗯,你帮我,我够不到。”说着,她扶着池壁,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披在身后的头发给挽到身前来,露出一点肩头,其他地方仍然是遮得严严实实,“就这上面,我够不到。”
她低下头去,耳朵比之前红得更加厉害。
尽管已经很多次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看过她香肩半露的样子,但这样的场合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拿过她递来的布巾,蹲着的姿势不好动作,他便跪坐了下来,手先过了遍水,这才深吸一口气,开始将手中的布巾往她身上蹭。
这是比以前给她擦头发,还要更加亲密的动作。
尽管她该露的不该露的统统都是在水下掩得十分严实,半点春光都没有泄露,可他却是目不斜视,眼睛只盯着她的背,不敢多往其他地方看一眼。
生怕多看了,就把持不住了。
——喜欢的女人脱光了在自己面前,试问除了太监,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的给她擦背。
然动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好似蜗牛一样,磨磨蹭蹭的十分缓慢,力道也不重,蹭得她耳朵更红,本就在低着的头,也是越发低了,快要贴到水面上似的。
良久,他还在慢慢磨蹭着,她终于按捺不住,催促道:“你快点啊,我好困。”
“噢,噢。”
他如梦初醒般的回了一句,这才终于快了起来,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布巾一丢,急急忙忙便站起身来,朝外面冲出去,却还不忘道:“好了,你再洗洗就上来吧,天真的要亮了。”
他跑出去了,楚云裳终于抬起头来,转头看了看他。
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她脸还是通红的,却是没忍住笑了笑,笑得竟是前俯后仰,开心至极。
这男人。
好像比她还不好意思?
其实说真的,她自觉什么都没露,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身上只差刚才那点后背没搓,如今九方长渊帮她搓好,她再洗了洗,就上了池子,擦干身体穿好小衣和中衣,这便披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她一出来,立时满屋子的水香。
九方长渊正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知是在想什么,听见她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她:“你怎么又不擦头发?”
“嗯?”她伸手摸摸头发,神色十分坦然,“哦,我以为你要给我擦的。”
九方长渊默了一默。
然后起身进了浴室,拿了一块干的布巾就扔到她脑袋上:“你先自己擦着,我很快出来。”
楚云裳拿掉头上的布巾,望着那还在兀自晃动着的珠帘,歪了歪头,然后走到床边,脱了鞋坐上床,果然是按照他所说,自己开始擦头发。
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养成了只要她不擦头发,他就一定会帮她擦的习惯,她刚擦了几下,就发现自己养成这个习惯后,洗好头发都忘记用梳子梳理了,有头发纠缠在一起,擦不开了。
擦不开啊。
可是又不想下地去梳妆台那里拿梳子怎么办?
她拿着布巾坐在床上,对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干瞪眼。
而九方长渊洗了个战斗澡,速度很快,出来的时候,就见楚云裳正干坐在床上,跟自己的头发好像正在较劲儿似的,十分倔强的眼睛眨也不眨。
他立时觉得好笑:“你在干吗?”
她看也不看他:“我在尝试用意念来让它们分开。”说话间,她继续很认真地盯着面前那一缕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还伸出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他不要打扰,“嘘,你别说话,我好像快要成功了。”
九方长渊:“……”
原来她喝醉不仅会说出很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连思想都是这么的,这么的……
嗯,这么的可爱。
他摇摇头,朝她走过去,手里拿着的刚好是他才在浴室里用的梳子。
楚云裳是正面朝外坐在床上的,他走过来后,瞧了瞧,干脆也脱鞋上床,绕到她的背后,继续跪坐着,开始给她梳头。
她一惊:“我都说了要你……哎?它们分开了。”她突然转头看他,幸好他反应快,立即松开手,没让她拽到头皮,只能看她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类似于崇拜仰慕的神色,“九方,你好厉害啊,我刚刚努力了那么久,都没能让它们分开,你居然一下子就给分开了。”
看清她眼中的光彩,他凤眸一弯:“叫我长渊。”
“长渊。”她转回头去,让他继续给她梳头,“长渊,长渊,”她兀自念了好几遍,“比九方叫起来顺口好多啊。”
他听着,任劳任怨的继续给她梳头。
只是那眼睛,那唇角,为什么弯着的弧度越来越大了呢?
等给她头发都梳理好了后,他再给她擦,夏天温度高,头发干得本来就快,是以他没擦多久,摸了摸,已经差不多干透了。
她继续转头来看他,还要再夸他好厉害,见他头发也是湿的,她立即道:“你给我擦了头发,那我也给你擦头发吧,娘亲从小教导我说,做人要礼尚往来。”
他听着,止不住的笑,伸手晃了晃布巾:“这个已经湿了,得拿条干的。”
“我去拿。”
说完,楚云裳火速下了床,拿着湿了的布巾跑进浴室里,换了条干的出来。
这一出来,看向床上的九方长渊,她才恍然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是跟自己一样,换去了白天穿的,如今身上只薄薄的崭新的中衣,漆黑长发带着湿意披散在身前肩后,透过那黑发,隐约能看见他胸口皮肤象牙般的白。
皮肤真好啊。
她无声的感叹了一句,小跑上床,一点都不介意他居然上了她床的样子:“背过身去,我给你擦头发。”
见她一副不给他擦头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他十分温顺的转了身,还不忘提醒她:“先梳透了再擦,不然又要跟你刚才一样,都打结了。”
“哦,好。”
要说这个时候的楚云裳是最听话的,依言先给他梳透了头发,才小心翼翼的给他擦,边擦还边问疼不疼,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她力道本来就很小,哪里能让他感到疼?他十分享受地坐着,难能会这样被楚云裳给伺候,他觉得这真是这么久以来,他过得最舒心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