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景道进说三事:第一,是扶助天下文人,使他做官。第二,是交结天下豪杰,为我援救。第三,是赈济天下穷民,使之归附。又要着有才干的人在各省开个大店铺,以便取用。莲岸听了大喜道:“我之得景道,犹汉高之得韩信,先主之得孔明也。”遂依景道之言,行起事来。即差强思文、杜二郎,同几个心腹的人,托些货本,只拣大郡所在,各处开张店铺,以待不时取用。又差李光祖等数十人出去,遍访豪杰,教他四处响应。柳林寨中,只留程景道做主,莲岸自己带领宋纯学,要亲到京都选择文人,兼之一路上周济贫乏,感动民心。论起理来。那莲岸既为教主,只该守住柳林,差各人在外做事业才是,为何要亲去选择文人?不知莲岸原有深意。他想:“英雄男子必要寻几个绝色美人取乐。难道我这个女英雄就没个取乐的人么?若要从众英雄内拣一个做了丈夫,他便是我的主了,这决不要。我只到各处去寻一个才貌十足的文人,用他欢耍,不用他理事,有何不可。”就扮做男子,同宋纯学收拾行李出门。只因自己姓白,法名莲岸,思想古人李白号青莲,他就暗藏姓字,改名唤做白从李。自此以后,称白从李就是莲岸,看官谨记。
闲话休提,如今再表河南开封府,有个世袭百户,姓崔名世勋。那世勋原是将门之子,英雄出众,忠义过人,年纪四十余岁。奶奶安氏,止生一女,取名香雪,因安氏未产之时,梦见仙女手持一枝梅花与他。乃至生下女儿,安氏叹道:“梅花虽香洁,终为清冷之兆。”因此取名香雪。自此以后,再无生育,夫妻爱如珍宝。五六岁上,延师教授,那香雪因此知书识字,才貌争妍。
一日,安氏对世勋道:“我家无子,只靠这个女儿,你又不喜娶妾。我的妹夫王秀才,有一儿子,年纪与香雪相仿。近日,他夫妻不幸俱弃世了,我意欲接他儿子过来,与香雪中表兄妹,相伴读书。后日,此子可教,便承继他为子,你道如何?”世勋道:“这事也好。”便拣吉日,差人去接王家儿子过来。世勋夫妇一看,见他生得眉清目秀,与香雪一样标致,心中大喜。就送他到学读书,求先生取个名字。先生想了,说道:“名叫做昌年,字叫文令,因他是个孤子,指望后日昌盛得意。”世勋道:“取得好。”自此以后,表兄妹大家读书,真是天生一对聪明的人,不须先生费力,竟日胜一日。
过了数年,安氏因女儿长成,不让出外读书,请的先生,独教昌年。果然文才淹博,志气高迈。世勋甚喜。不意安氏卧病两月,奄奄不起,对世勋道:“自我嫁到你家,并无失德,只因没有儿子,终日忧郁。如今身子谅必不好了,只是心上放这女儿不过。我看昌年才貌双全,德行又好,趁我眼里,你将香雪许他,我死亦瞑目。”世勋道:“这也是我的心愿。如今俱已长成,极好的事。”安氏又扯香雪的手凄怆一番,不多几日便辞世了。香雪日夜痛哭,世勋料理诸事,时常安慰女儿。王昌年感念母姨之恩,又且有小姐姻事,也要尽三年服制。世勋因有婚配之命,遂不把继嗣提起,这事不在话下。
却说李光祖承女大师命出外遍访豪杰,闻得陕西有个李公子,好贤礼士,他便将这教门聚集起来,竟到陕西纠合人众,与李公子合兵。那时,朝廷闻知白莲教各处猖獗,诏各省调兵进剿。那百户崔世勋亦在调中。世勋闻得此信,也不惊怕,只愁家内无人照管。当时有个亲戚,对世勋道:“奉命出师,自然功成名就。但令爱尚自娇小,何不继娶一位夫人料理家事,便可放心出去。”世勋想,此言亦是,就应承他。做媒的说上一家,姓焦,是个再醮的,年纪也有四十岁。世勋道:“年纪不妨,大些正好理家。”不上几日,娶到家里。起初原说一个焦氏,岂知带了儿子,从母姓焦,叫焦顺,又有媳妇杨氏,夫妻两个生性滢恶。世勋见此两人,无可奈何。就令焦顺与王昌年同馆读书。只见焦氏过门之后,把香雪待如亲生,解衣推食,十分怜爱。杨氏也如嫡亲姑嫂一般。世勋看见这模样,心里便放得下,收拾器械衣甲,随了主帅起身而去。
那焦氏自世勋去后,把钱银账目收起,又纵容儿子媳妇穿好吃好,渐渐把王昌年当外人看待了。馆中先生,也打发归去。是年适值学院考试,王昌年因守安奶奶之孝,立意不考。焦氏便将家内钱银与焦顺外边夤缘,焦顺进?场,不知写什么上大人孔乙己在里头,便高高地进了一名学。当时荣幸,自不必说。
一夜,焦顺对杨氏道:“我进了学,作成你做了秀才娘,你也该把什么东西谢我。”杨氏笑道:“你要我财,我也没有什么,不过囗囗囗囗多奉承见遭就是。”焦顺道:“这不消说起。只是你的好处囗囗,教我每夜要请先生帮扶,甚不快意。你还是设一个法儿奉奉我才是。”原来焦顺说这话,因他心里思着香雷小姐,故将这言语提醒杨氏。杨氏明知此意,只不回答。当夜上床,两个颠鸾倒凤,不知囗囗囗囗囗绢头,方得休息。
次日起身,焦顺出去。杨氏想丈夫昨夜的话,分明是想香雪姑娘。我今若不与他周旋,他两个日后自好了,不以我为德,反以我为怨。况我心上也有个别寻
主顾的念头。我如今莫若把香雪骗来,与他撮合,就是我有些外事,他也管不得我。”是晚焦顺进房,杨氏对他道:“我想你前夜嫌我囗囗囗囗囗,想是要寻囗小的配你这付本钱了。”焦顺听了,拍手笑道:“我的夫人这样聪明,一句话便猜着我心事。”杨氏道:“只不知哪一个是你的心爱?”焦顺便把思想香雪的意再四恳求。杨氏道:“这个不难。但怕你这东西被那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教我愈加不称意。你今夜且在我囗囗的所在将养一番,明日算计也未迟。”焦顺大喜。是夜仍旧央姓角的做了替身,竭力奉承。杨氏虽则囗囗,因帮手争气,也觉快活。
过了两三日,杨氏想:“丈夫要干这事,甚是容易。我何不乘此机会也觅个囗囗的燥一燥脾,有何不可。”因想起焦顺一个书童,叫作爱儿,年纪十九岁,气力雄壮,着他伏侍一夜,也是好的。当日便对焦顺道:“你今夜只说在朋友家住了,我房中无人相伴,央香姑娘同睡,到得深更,我自躲开,你竟进房取乐,再无不稳。”焦顺大喜,就出去,直等夜间回来做事。
杨氏先到书房,对爱儿道:“今夜相公出去,我独睡在小姐房里,待至深更,你可到小姐房里来,我开门等你,还你有些好处,切不可忘了。爱儿见说,不敢违逆,只得承顺。杨氏进来对香雪道:“香姑娘,我有一件事求你。你晓得我一生最怕的是独睡,便是夜间老鼠厮打,也是怕的。今夜你哥哥出外去做文会,我的丫鬟又差到娘家去,无人相伴,特来央你相伴一夜。”香雪道:“嫂嫂既然怕冷静,为甚么又放哥哥出去?”杨氏道:“便是。我最怪他一做了秀才就有许多朋友来勾搭。如今幸喜得姑娘在家,日后嫁出去,不知还要受他多少气哩。”香雪信以为实,也就依从了。
当夜姑嫂吃了夜饭,又说些闲话。香雪一个女婢,叫做添绣。香雪分付把自已的房门锁了“你到厨房里睡罢。”杨氏道:“太平世界,锁甚么门,就开着何妨。”添绣一时懒惰,也不去锁,竟往厨房安歇。
姑嫂两个睡在一房,吹熄了灯。只见更余之后,香雪睡不着,叫声“嫂嫂”并无响动。香雪心疑起来,穿好衣服,各处寻摸,不见杨氏,那房门是半开的。香雪想道:“今夜嫂嫂必有恶计,我不可住在此。”因想:“黄昏时我的房门也不要锁,着实可疑。我如今也不到自己房里,可到厨下,唤添绣起来伴我。”
谁想那焦顺起更时便藏在一间空屋,挨至半夜,悄悄进房。满床摸遍,全无一人。想道:“必是香雪有些知觉,仍到自己房里去,我今一不做二不休,且走到他房门首,打听消息。”原来,那夜杨氏布置停当,悄悄走到小姐房中睡下,等待爱儿进来囗囗。不料爱儿畏惧焦顺,不敢进来。杨氏守到半夜,适值焦顺摸来。见香雪房门不关,心中暗喜道:“香雪妹子原自有心,晓得我有些意思,因此不肯住我房里,却把自己的房门开了,明明叫我进去。”遂推开房门,摸到床前。杨氏在床上听见有人走响,只道爱儿来,伸手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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