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因着那双眼,她整个人仿佛不是活的,只是一尊完美的雕像,哪怕沧海桑田,她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哪怕置身最热闹的集市,她也沾不上一些生气。
门忽然被推开了,唐包有些激动地站在门口,嘴微微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看着月修的眼睛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得出口。
月修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在她的视线里。清冷的目光,清冷的人,没了一点人气。
看着那双眼睛,唐包渐渐安静了下来,原本因为看到月修终于平安醒来的激动心情仿佛被放在了风中,一点点吹去,什么都不剩,只是,面对着那样的落差,那样的空旷,总感觉有些压抑,有些悲伤。
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参见月主。”
“恩。”简简单单的一声,便再没了什么声响。整个屋子又回复了先前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静。
有什么不一样了!唐包知道。那少女的眼中啊,已然少了些东西。若是说,以前的时候,只偶尔有时看着那少女不似这世间之人,甚至还带着点无助。那现在,这少女已经说是全然脱去了那人的皮囊,成了那日月星辰之上淡看云卷云舒的神。
成神啊!那又是好是坏呢?没有人说得清。只是唐包心里知道,看着少女那样清冷遥远的眼神,他的心便被狠狠地一揪。
“月主!”许久,唐包终于开了口,带着淡淡的敬畏。
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月修缓缓地回头,看向了唐包,不带一点情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或许,其实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曾进得心里
面对着这样的眼神,唐包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就这么沉默了。
没有对唐包的不说话有什么表示,淡淡地移开视线,没有任何预兆的,月修忽然消失了身影。
没有惊慌,唐包只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心情,他只觉得疲惫,那么累。可是,连他都觉得心里耗尽了,那个女孩又该是什么的心情呢?
靠着门,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站在花树下望向玉棺的少女。
开满了淡色小花的树在风中微微地摇摆,那么轻轻地晃动着枝条,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就觉得很疲惫了,唐包看着那花树,只觉得那树也已老了春心,再也舞不动了,只是还不甘心沉沦,吃力地醉在风里,洒下满满的花,乘着风滑下。
一瓣两瓣,落在那树下少女的发上,肩上。
看着那少女的背影,唐包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清清冷冷的,那么淡淡的,又仿佛带着些厌倦。
好久。
少女忽然动了,单手轻摆,一张瑶琴便出现在了面前。轻轻地一拨,发出“叮”的脆响,瞬间冲破了所有的沉寂。
盘膝而坐,任手随心动,少女依然遥望着远方。只是,心本就空空的,望着没有尽头的远方也总不知望见了什么。
一天,
两天,
三天。
叮叮咚咚的琴声,渐渐由缓而疾,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极静又极动的错觉。就像要在那极度的压抑中毁灭一切,一丝不留。盘旋低徊,千折百转。仿佛是极细的钢丝勒进了皮肉,掐住了喉咙。剧烈的心跳无处可归。紧迫的心弦无处可靠。唯独,那弹琴的人还是面无表情,即便双手十指已是鲜血淋漓。那脸上还是没有一丝变化,仿佛那双手根本不是自己的。
“月主”唐包终是忍不住担心。
刚开口,却突然之间地动山摇。一时不察的唐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稳住身形便要向着那仍在弹琴,仿佛不曾察觉任何异常的人儿冲去。
“嘭。”的一声闷响,唐包狠狠撞在了不可见的结界上,也是他心中焦急,竟不曾察觉这道结界。
“月主。”看着那一片地动山摇在中却对一切恍若未闻仍在弹琴的少女,唐包担心不已,却毫无办法。他当然知道,这突然地地震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遭原本乘着风飘洒花瓣的树几乎被颠光了颜色。琴声终于再次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