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希元两隔字对林大老爷极有吸引力,他睁开眼,喘着气道,“希元,把扇子给我,这是希元的,要给希元。”
“你要死了。林玉??。”
“把扇子给我,绢娘,把扇子给我,我要死了,把扇子给我。”
林大老爷眼神浑浊,只和林翟氏要一把别人不知道的扇子的。
“爹,你有什么交代的话,就说吧。”林六爷趴过去道。
“扇子……”林大老爷念叨。
“老大,你快说啊,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林二老太太摸着泪问。
“扇子。”林大老爷的声音已经模糊了。
“老大你说什么啊?”林二老太太根本听不见儿子那如风般清的声音。
“大哥,是谁害了你,谁在算计林家?”林二老爷冷静的问。
“大哥,你说,是不是要报仇?找捅你的贱民报仇?你说啊,是谁,弟弟替你报仇。”林三老爷问道。
“什么,老大,你再说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林大老爷交代了什么,唯一林大太太站在那儿讽刺地看着众人。
“什么,到底什么?”林六爷倾到林大老爷嘴边听,可是林大老爷弥留下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是两眼盯着林大太太处。
林大太太看这场闹剧,突然又想哭又想笑,哭哭笑笑地站在那儿,神情狰狞恐怖,林熙菡小辈站在后面也不知道林大老爷说了什么,才让林大太太这般。
林二老太爷看着儿子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盯着媳妇儿,心里揣测出大概这个十来年前被毁掉的儿子说了什么,幽幽叹息,“老大家的,人死如灯灭,万事皆逍遥。老大死了,他再对不起你,也是受他因由的罪罚,你便让他安心的去吧。”
“哼哼,他走了,倒是安心,那我呢,我安心吗?”林大太太想要笑,泪水却流了下来。
“你要放妻书,我带他写。”林二老太爷咬牙道。
“老爷,不行啊,老大都这样了,哪能放妻。”
“爹,这怎么行,林家声誉怎么办。”
“娘,你就这么留下我们兄弟。”
“呵呵,他都走了,我这把年纪了,放妻不放妻,有什么区别。”
林大太太心如死灰,她不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被大老爷愚弄了一辈子,老太太妯娌也不会处处嫌弃。
她木了大半辈子,忍了大半辈子,恨了大半辈子,得了一个结论,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若是有来生,她回归当初,就不会弃了竹马选权贵,兜兜来,丈夫喜欢的却是竹马。
“老太爷,我没别的要求,他日我去了,别把我和他葬在一处,我们恶心了彼此一辈子,下辈子还是不认识得好。”
“母亲——”
“娘——”
林六爷和林大姑娘惊呼。
“好,我答应你。”林老太爷应声。
“爷爷——”
“不必说了,让你父亲走的安心吧。”林老太爷做主。
林六爷和林大姑娘此时对林翟氏不由升出淡淡怨恨,这夫妻不共穴,哪里还是夫妻,和休妻有什么区别。母亲怎么就顾着她顺心,却不顾他们日后。
林翟氏看着儿女怨恨,却没有一丝难过。
丈夫死了,她仿佛开了窍,往日憋屈的,压抑的,忍耐的东西都没有了。
她少时的聪慧才智都通通回了来。
她有种入定顿悟之感。
“豆绿,去把我白牙盒子取了来。”豆绿不敢耽搁时辰,匆匆去,匆匆来。
林大太太把一把破旧的竹扇子塞入了林大老爷手里。
早就没知觉的林大老爷却仿佛活了过来,眼里有了神采,嘶哑着嗓子,“爹,让大人小心楼相,我看到了窦家银环……”
“大郎,你是说妖后余孽和楼相勾结——”林二老爷还想再问什么,林大老爷却没了声息。
“大老爷——”
“大郎——”
“爹——”
“大哥——”
屋里传来一阵哭声,林熙菡小辈在最后,也听不见前面动静,听到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林大老爷没了。
林熙菡心里暗叹,到底是没了。
林大老爷死得不算干净,是人祸,谋杀,这葬礼便和林玉煊夫妇那种横祸一般复杂。
林熙菡过了三日葬,才知道林大老爷不仅是在张寡妇处被捅了刀子,出了门又被多次捅刀子,其中一个还是林家的家生子。里面干系非常复杂。
林大老爷死不仅给林家带了物质精神带来了麻烦,更多是声望上带来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来林大老爷喜欢男人,张寡妇儿子是林大老爷侮辱了,一时想不开便投了井。张寡妇恨儿子被害,一时与林大老爷拼命才杀了林大老爷。
这事儿又在张寡妇被衙门审问闹得越发大,林家本来有诸多手段可以解决了问题,却不知道为什么隐藏在深处的人好似处处能够预测到林家的为人手段,就连淮河发水,姑苏知府调任,这种天灾事儿都算计到了。
林熙菡隐隐觉得这个幕后之人一定有什么秘法,能够预测未来的各种事儿,就和京城那位商行主人一般,甚至是同一个人。
“九小姐,九小姐,薇小姐求见。”
小丫鬟跑进来报信儿。
林熙菡暗想这薇小姐是何人,那人便施施然进了来。
林熙菡一见那人,便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