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叫他们挪过去点就是了。你怀着娃儿,刚才没吓着你吧?”
香草向来很喜欢吴氏爱憎分明的性格,便笑了笑说:“没啥事,就是耳朵嗡得很。我晓得你们是办喜事呢,也没啥好说的,该放就放吧。可都是邻里,说话做事该互相体谅体谅。”
“那是那是,我回头就跟他们说说,不惊扰到你。我家也有个怀儿婆呢,听着炮仗就往屋里躲,你也一样儿呀!你先进去吧,我跟他们招呼一声就行了。”。
香草点点头,叫上亭荷关门进屋去了。吴氏看了一眼地上的炮仗纸屑,有一大半儿都在蒙香楼这边。她微微皱眉对兰氏说道:“亲家母,隔壁有个怀儿婆呢,你也不怕吓着她?这炮仗往自家门前放才喜庆呢,往别人家门前放,那是给别人贺喜吗?”
兰氏听着吴氏的口气不太好,心想我好歹是你媳妇的亲娘,你能这么说话吗?她也回了一句道:“又没伤着她哪儿,亲家母,你也跟你那四弟妹似的怕那少奶奶吗?”
吴氏竖起了眉毛,指着蒙香楼道:“我怕?行,你不怕,你去惹一个试试,我不拦着你!”兰氏被将了一句,憋得说不出话来了。吴氏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道:“都是些老街坊老邻居,你招惹那么多是非做啥呀?横竖你闺女明天嫁过来,你也是要回家去的,少给我们良生惹点事,也少给你们桑儿结些仇怨,省得往后不好相处。”
兰氏愣了一下,拉着吴氏说道:“啥?让我明天走?之前不是和姑爷说好了吗?我留下来照顾桑儿呢!”吴氏轻蔑地笑笑说:“你还打算我们家养你一辈子呀!之前良生考虑得不周全,怕桑儿住在好月这边受欺负了,所以才答应你暂时看顾着。眼下我跟良生商量过了,成亲之后,好月住她的屋子,桑儿住我们院子里,两处分开就没啥是非了。桑儿是我儿媳妇,你放心,我会好好看顾的。”
“不行呀,亲家母!”兰氏追了吴氏两步,吴氏没有理会她,对门口的人交待了些话便抽身走了。兰氏气得冲吴氏背影跺了跺脚,转身奔进了屋子,跑到了桑儿暂时住着的房间里。
桑儿见兰氏一脸惊慌的样子问道:“娘,出啥事了?”
兰氏反拍着手说:“出大事了!你婆婆说了,等你和姑爷明天成亲了,就叫我回家去呢!桑儿,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呢!你姑姑是啥脾气的人我还不晓得吗?我一走,你准给她欺负死了!你跟姑爷说说,家里横竖要买个丫头伺候你,索性就让我伺候算了。”
“真的吗?”
“可不是真的?你想想,我要走了,你往后的日子咋过呀?你姑姑肯放过你吗?要是你怀了娃儿,指定整死你们母子俩呢!所以,我一定不能回去,晓得不?”
桑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兰氏一眼,问道:“娘,您是不想回去了吧?”
“啥话呢?我留在这儿都是为了你呀!没我这个娘家人看护着你,你姑姑会把你活吞了的!你忘了,那天她打你的时候谁替你挡着的……”
“行了,娘,”桑儿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兰氏的话,“一会儿我见了良生,跟他说说吧。”
“一定得跟姑爷说,留我住下,对你好呢!那银耳汤你喝了没?那该死的翠微堂短了我的斤两,这笔账我记着呢!死南青也气我,气我买不起丫头呢!我们家桑儿往后多得是丫头伺候,对不对?”
桑儿岔开了话题,说道:“银耳汤还在灶上呢,我刚才没胃口,没喝。”
“那是好东西,得喝了明天洞房的时候才漂亮呢!”兰氏说完转身去了灶屋里。刚进门,她就看见好月在望灶膛里撒什么东西,便问了一句:“好月,你都快做新娘子了,还上灶屋里来做啥呀?”
好月没理会兰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你又想弄些啥名堂呀?想咒死我让你闺女做大吗?我劝你省省吧,来日方长,早着呢!”
“我下咒害你?我有那功夫吗?只有你因为生不出娃儿才狠毒到下咒咒那些怀儿婆呢!”
“这法子当初是你告诉我的,眼下你倒得意了!”
“横竖我没为我自己做过,那都是你造的孽!我晓得你心里不痛快呢,我闺女抢了你的男人,可这又啥法子呢?但凡你能生出一个两个来,姑爷也不会纳了我们家桑儿了。等桑儿生了男娃,你这正妻的位置就该让出来了!”
“再让也只是个填房,补进来的,算啥呢?”好月咬紧牙关瞪了兰氏一眼,转身出去了。
兰氏见她走远后,猫着腰在灶膛里看她刚才到底丢的是什么东西,谁知道一颗红色的东西印入了她的眼帘,居然是一颗没被烧焦的枸杞!兰氏忽然明白过来了,冲着灶膛里骂道:“这个刘好月太狠毒了,居然藏了我的枸杞和川贝!害我上翠微堂去丢了一把脸,真是没安好心呐!这回还不叫我逮住了!”
她说完急匆匆地往好月房间里走去。好月前脚刚进屋,后脚兰氏就跟了进来,拿着枸杞问她:“之前是不是你从我那儿偷拿了枸杞?”
“你发哪门子疯呢?我啥时候拿了你的枸杞了?”好月不耐烦地问道。
“刚才你扔灶膛里的东西,”兰氏把枸杞丢在了桌上,气愤地说道,“你还敢不承认?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挑拨我去翠微堂找乔司璇算账呢!你安啥好心了!”
“咋了?你还在这儿装好人了?”好月抄手冷冷问道,“原来你往我床铺下弄了这些玩意儿不是下咒呢?是想等着这会儿子来冤枉我是吧?你枸杞少了还上翠微堂去找乔司璇算账了?骂了她还是打了她?”“我骂她又咋样了?那不都是你害得吗?刘好月,这亲事还没成呢,你就下这狠手了?”
“嫂子,装无辜你最在行了,不过你以为你装无辜就能留在这儿吗?没道理让吴良生养你一辈子吧?我晓得你是不愿意回家了,不想跟我哥过那穷日子了,想死活赖在这儿,找个跟南强似的姘头混一块儿是吧?我劝你歇口气吧,吴良生不笨,哪里会舍得白花的银子养着你呢!你又不是他的小妾,要不然,你也嫁了他?”
“胡说啥呢?”
“哟,”好月靠在桌子边上调笑道,“这会儿又装桢洁了?你立哪门子桢洁牌坊呀?你和南强在那灶屋里滚柴堆的时候只当我没看见吗?叫得那么起劲儿,只怕跟我哥一块也没那么舒服吧。我晓得你是嫌弃我哥了,可你莫忘了,你还是我哥的媳妇,得跟他回家呢!回到家里,他咋收拾你就是他的事了,旁人管不着。”
“你……”兰氏指着好月骂道,“你跟你哥胡说啥了?我跟南强没那事!倒是你,跟那些来赌牌的人眉来眼去,没个正经,我现下就去告诉姑爷,叫他莫娶你了!”
“你去吧,”好月冷笑道,“横竖巴掌打在你自己脸上,可莫怪我没提醒你。你只当你和南强的事他不晓得吗?你这会儿子跑他跟前叫委屈,不等于是跟他说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吗?嫂子,收拾收拾跟我哥回家去吧,想留在这儿,门儿都没有!”
外面忽然想起了良生和几个赌徒的声音。好月冲兰氏挑衅地笑了笑说道:“去吧,嫂子,你姑爷来了!看大家都是一家亲戚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翠微堂那乔司璇才是你姑爷最喜欢的,你家桑儿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你有种把你今天上翠微堂骂乔司璇的事告诉他,看他给不给你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