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也自信多了。
“你们也是汴京出来的?”
“不是,我们是从吕梁向临安去的。”
“哦,我们是回西面春城。”
“倒是能同行三日。”
“你们马车呢?我们刚刚过来没看到。”
“庙后面有拴马桩,在后面。”
我找机会躲在角落,翻出哥哥给我的东西。
竟是我的户籍!
还有一封书信和一些小额银票。
最上面是哥哥给我写的字条:书萱,若受委屈,去找先生。
兄:白前
书信是写给无涯先生的,父亲的亲笔,就算不拆开也知道是为了我写的。我和成虎只差一岁,母亲一直专心照顾成虎。我是哥哥和父亲照顾长大,父亲对我极为溺爱,只要我想的必满足,哥哥更是听学时也抱着我。
我三岁“能”说话后,家中私塾老师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只要我感兴趣,父亲花费千金也要请来教我。
这六年我受尽父亲和哥哥疼爱,父亲突然蒙冤获罪。
父亲和哥哥自身难保,还想着我,这些银票想必费了大功夫才弄来。
忍住哭意,将东西贴身放好。
两位母亲此时相谈甚欢,第二日两辆马车便开始一同前行,
通过她们聊天,我知道这对夫妻是去临安祭祖,当年临安大旱,他们整村人逃难出来,最后活下来的没几个人。
他们自小失去父母亲人,也算时运好,丈夫挣了些钱,就想着带钱回去修修祖坟,给家里人立个衣冠冢。
那戴着金项圈的男孩儿,叫祝旋覆,比我大两岁,长的白净像个小女娃,他母亲很喜欢我,经常给我吃的,祝旋覆这个小男孩总喜欢唤我妹妹。
第三日,过了这条路两家就要分道扬镳,一伙山匪突然从山上冲下来。两辆马车立刻一前一后极速飞奔,想要摆脱追赶。
我们这辆走在前面的马车,因为人多,跑不快,不宽的山涧小路堵得后面祝家马车也走不快。
“不行,车太重了,马跑不动。扔些东西下去!”母亲的侧夫一边驾马车一边大喊。
母亲不管不顾往下扔东西。
祝家马车立刻被前面扔下的东西惊了马。
我担忧的探出头去向后看,只见山匪拦下祝家马车,那赶车的丈夫立刻被一刀杀掉。
我娘看了一眼,也吓得尖叫连连。
山匪另一些人接着追赶我们的马车。
“快扔啊!”
娘看看身边仅有的东西,和马车中三个孩子,目光一下对上坐在车门口的我。
被推下马车滚入山涧时,我脑海里还有母亲冷漠的目光,没有犹疑,坚定的推我出去。
她身边就是那个放钱财的包裹。
好像这次要比前世还可悲,前世我生在新华夏,却躲不过重男轻女,当了半辈子扶弟魔,幡然悔悟那天却意外身亡。
这辈子,竟然比不上车里的物件。
山坡很陡,草木茂盛,我不停翻滚,撞了满身伤痕,慢慢失去意识。
不知道昏迷多久,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从山坡爬到路上,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我本能向来时路往回走去,不想在遇到这世的母亲。
至于他们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了。
走到祝家人出事的地方,马车被拉走了,被匆匆打扫过,但地上还能隐约看到血迹。
我本能向山坡下看去,山坡下的草丛中,隐约看到一抹绿色,是那个小男孩衣服的颜色。
我咽咽口水,最终还是慢慢下去了。
两位大人和孩子被草草掩埋,身边散落着没有价值的东西。
我重新找地方埋葬他们也不现实,只能加些土,突然看到散落的户籍和路引。
我好好掩埋了三人,磕完头,带着新的身份开始前行。
既然这世道女子艰难,那我便不做女子。父亲、哥哥,你们的冤案,我来替你们平反。
从此世上再无江书萱,只有祝旋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