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扣了扣那盖着枕巾的抱枕。
她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原来,那是吴向生第一天搬过来的那个晚上,她借给他的那个枕头。
回忆,在脑海里一下子鲜明了起来。
抱枕上还残留着何洛希当时为了耍小聪明喷上去的玫瑰柑橘香水味,如同漂浮在空气中淡淡的香甜,愉悦着每一个嗅觉细胞和味蕾。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何洛希赶忙将枕巾叠好,尽量恢复原样,尔后坐在床边,翘着腿,平静地看着吴向生端着一杯温牛奶,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
“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不过十点半而已,吴向生像个老头子似的,已经开始催促她早早休息。
何洛希的手掌撑在床板的边缘,撇了撇嘴,语调略带着些许无奈道:
“呃……我牛奶过敏。”
吴向生捏着杯子,正要往床头柜上放下的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收回还是落下。
接受到吴向生注视的何洛希,径直抬眼迎上他的眼神,眼睫微微颤动。
“等薛静完全睡着了,还要麻烦你,送他去一个地方。”
今天晚上的吴向生,是何洛希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吴向生一愣,他方才都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被子准备睡在沙发上了,而何洛希提出的任务,又瞬间让他冷静了下来。
“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让患者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和私人电话是大忌,你主动提出带薛静回家,我不清楚你是处于同情还是什么心理,但好在你没有听从他的意见,把他完全推给我处理,而是带回了你的住所,不过有一点,以他目前的心智,日后不难发现,你我是邻居的事实,所以,我希望……”
“今后我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
吴向生看着何洛希一口气将她的诉求条理清晰地表达出来,握着杯子的手心,连着背在身后的右手,都渐渐地沁出汗珠来。
“不过今天一切有失正常走向的事件发展,也有我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所以一会儿我带薛静离开,你不想参与也无妨。”
说着,表现异常冷静的何洛希,起身从吴向生旁边径直走过。
她衣袖间轻轻划动带起的风,不禁让吴向生觉得后脖颈猛然间都开始发凉。
有些事情,何洛希必须在没有发展成严重事态之前,尽早地规避掉。
吴向生手里的牛奶表层,已经慢慢地形成一层薄薄的奶皮,而何洛希估算着时间,已经轻轻转动着侧卧的门把手,缓步走向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薛静面前。
“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不会恨我。”
何洛希照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看着薛静安睡的脸庞,在心里如是想。
晚上十一点钟,薛静在吴向生跟何洛希的搀扶下,上了出租车。
十一点三十分,陈世光的车子到达了心理诊所的写字楼下,顺利接走了薛静。
尔后,在茫茫夜色中,两人目送着陈世光的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