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床上的钱佐却不合时宜地呼唤起戴悠梦的名字“悠梦悠梦”喃喃的念着,就像被锁在塔中的和尚念着什么经,超度一样,召唤着地下的亡灵。
这个名字,对于头脑有些昏沉迷糊的尹德妃来说,就像一把利箭一样,戳在她的心窝里。相比于前面的腥风血雨,从钱佐口里说出来的话更能把尹德妃往地狱里推去。尹德妃如坐针毡一般,心悸地不知该把自己的手脚往哪里放。她无助地就像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女儿,她绝望地就像在沙漠里找不着水源的路人。
路人,过客,尹德妃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黑夜中,血雨里,一道霹雳闪现,银光映在尹德妃惨白的脸庞,那一张纸白的脸也如同鬼魅。但是,门外却真真实实飘进来一个鬼魅。一身雪白,雪白的衣裙上却绽放着妖艳的红花。鬼魅赤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所到之处,黑蚁都避之不及。那是一双女人的小脚,白皙而滑嫩,但小腿往下一直滴着血滴。滴了一地。
这具有脚有手的鬼魅,独独没有一颗头颅。或许,这是个无头的鬼,或许这只是一具尸体。
尹德妃看到了那处断颈,颈部还汩汩地向外冒着液体,月色下,她看不清楚眼前那具尸体,但却又能在眼前清晰地凭感觉组合出断颈处的图像,她能想象出那雪白的颈子,在钢刀一挥之下,如刚开的泉眼一样往外直喷,那血柱会有一丈高。血再飘落下来,就化作了血雨,哗哗地飘洒进来。然后那殷红的血喷尽了,只有黏呼呼地血涎挂在断颈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
这断颈处的刀痕和尹德妃白天所见的那一颗人头地刀痕正好吻合。当然,即便尹德妃分辨不出来,也能想象出这具尸体上原本该有什么样的头颅。她当然知道这具尸体地主人是谁,知道那个头颅和她一样,也曾经活生生地长在雪白的玉颈之上。那具尸体一进来。就机械地运动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尹德妃,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空洞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头,我的头,我地头呢”
那具尸体把手伸了出来,手指已经泛着青色,指尖上的指甲足足有三寸长。像是被深埋在地下许久,已经沾了地底的尸气,那手指或许应该称为爪子。纤长的爪子扑向尹德妃。直向她的头奔去“头头”那个声音一个劲地说着这两个字。好像认准了尹德妃脖子上的头颅就是自己的一般。
“不要。不要!”极度惊恐下的尹德妃摸着自己的脖子只能往里面缩,她抱起床上另一个鸳鸯枕就朝那尸体砸去。那是她唯一能想到地还击武器。
枕头是玉琢的。碰到尸体,发出咯吱的一声响声,然后砰地摔在地上,外面又闪过霹雳,尸体轰然朝尹德妃倒去,两只手恰巧握住了尹德妃还没有蜷缩起地一只脚踝。
这一次,借着刚才那一下闪电,尹德妃清楚地看见了血肉模糊的脖子,那里地血早已经干涸,早已经化成了黑乎乎地一片,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能把任何人任何物事塞入其间地黑洞。
“尹德妃,你还我命来!”这一声凄厉的叫声,夹杂在呼呼的风声里送入尹德妃的耳朵,她听着这一声叫唤,惊慌而迷乱地惨叫出声“戴悠梦,是戴悠梦!”她认得这声音,她怎么会不认得这声音呢?她做梦都记得,这一生,她记得一个男人,但也记得另一个女人。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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