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家之大委实超出了木三千的想象。
院落层叠移步换景,初进棠家由房门带路至偏园已然走了不少路程,再由棠二爷带着穿过小榭连廊到棠家最为重视的隐秘之地,饶是从小在山川奇丽的武当长大,仍然看的木三千暗自赞叹不已,棠家真无愧是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豪族,这般底蕴恐怕是一般江湖宗门都不敢比较的。
到了一处之后棠二爷令看守开门,信步进去之后指着两侧高大的木架,颇为自豪的跟木三千介绍。
“这边便是我棠家的库房,存储的都是我棠家历代从各地收集来的上好矿料。辽东赤铁矿,中原磁铁矿,甚至是北冥的寒铁我棠家也有珍藏。”
讲起关于矿产铸剑的事情棠二爷如数家珍,木三千在旁细听一面不禁佩服其见识广博,一面又诧异于为何棠二爷对自己如此不设防备,能将棠家铸剑的一应事宜都说给自己。
离开占地庞大的库房,棠二爷也在暗暗观察木三千。
“世人都知道我棠家富可敌国,也知道我棠家世代的积累全是凭着手里的一把铁锤。看似风光无限,每年来我棠府想要拜师学习铸剑的人不说是如过江之鲫,也能说是门庭若市,对此我棠家并无保留,对于有资质的人才我棠家都会倾囊相授,但这么多年,外姓人几乎无一学成。”
“这是为何?”
说到打铁铸剑木三千自然会想到郭打铁师兄,自己在武当山上可没有少给他添麻烦,好在师兄是为宽厚老实之人,换了别人恐怕木三千早就不知道给揍了多少顿了,
“呵呵,那些学艺未成的人,大多离开的时候都埋怨说我棠家藏私,不肯将上乘的铸剑术传授,其实,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上乘的铸剑术。”
棠二爷这一声笑其中意味莫名,但隐隐有些悲凉之感,好似一番心意无人能解的无奈跟落寞。
“我棠家子弟中,铸剑技艺最高的,便是我大哥棠禄了。小木大人可知道这是为何?”
“愿闻其详。”
木三千拱手欠身,表现的态度十足。
“因为我大哥一生孤独。”
棠二爷讲了许多,吊了半天别人胃口,结果等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他很快又解释了这其中的缘由。
“铸剑说到底也就是打铁,将矿料熔化冷凝,反复的捶打,再熔化,冷凝,捶打,其实枯燥的很。而且,长时间守着滚烫的火炉,耳朵里不断的叮咚作响,不止是枯燥无聊,这种环境一般人也难以长时间忍受。”
“嗯,这的确如此。我有位师兄因为要帮师伯炼丹,自己却喜欢上了打铁铸剑,当初我还在武当山之时用的刀剑几乎都是从他那儿讨要的,他也不烦,整天乐呵呵的,除了帮师伯炼丹就是守着他自己的火炉子打铁,我看着都觉得无聊,他却乐在其中。想来我这位师兄应该是极具铸剑天赋之人了。”
“的确,如果你那位师兄真像你说的如此,那么他的心性在铸剑上足以称得上乘。剑坯在自己的手下一锤锤的成型,这其中的感觉是需要自己经年月类的体会,直到你用来铸剑的那把锤子变得跟你的手一样,每一次捶打都如同你亲手接触,这般之后才算是入了铸剑的门道。”
“所以,铸剑跟本就没有捷径,也没有什么上乘技艺,我棠家名留于世的铸剑大师,无不是一步一步一锤一锤的走过来,然后成了外人眼里的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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