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扭归别扭,木三千还是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馋酒的魏老头倒上。
魏老头噘着嘴吸了一小口,品了半天才舍得咽进肚子里。
“干不下去咯。”
醉醺醺的魏老头喝完酒居然一脸正色。
“咱们这个村子里人丁本来就少,挨着山道靠给来往的香客卖些酒水吃食日子过得倒也可以。可自打藏龙岭上来了山匪,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咯。”
“我听说他们从来不扰附近乡民,难道是以讹传讹?”
“刚开始他们确实还算安分,就算下山来抢过路人钱财也都极为克制,从不伤人性命。不过这几个月来,唉。”
魏老头说到这儿就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只是不住的唉声叹气。
“那些山匪来欺负过你们?”
“我一个入土半截的糟老头子没人会搭理,就是委屈了果香娘了。”
“说啥委屈不委屈。”
魏老头难得的话多,果香娘却出来用眼神剜了他一眼嫌他嘴碎。
“我一个妇道人家,独自操持酒肆已经是费心费力了,藏龙岭萧当家的要是真能看上咱,到了山上说不准还能过几天好日子。”
果香娘洗刷了碗碟木桶,一排排的码放整齐,嘴上说着就算被掳走去藏龙岭的山匪窝里当个压寨夫人也不碍事,但脸上却连勉强的笑容都看不见。
“怎么,藏龙岭萧当家的看上咱香姐了?那也没见他来问问我这个弟弟愿不愿意啊。”
木三千喝着清香的果酒,不再觉得这酒是给死去的香姐丈夫准备而别扭。
“木公子每次来都说是进山打猎,可一不见你带刀剑兵器,二也没见你有山货拿回来,公子不是凡人,被公子叫声姐姐我就厚着脸皮劝弟弟一句,咱们平日里说笑归说笑,但毕竟是个点头的缘分,弟弟可别做啥傻事,为了我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不值当。”
果香娘收拾完了就过来一块坐着,反正这酒肆的生意现在寡淡的跟清水一样,就算没有那档子破事儿也撑不了几天。
“香姐你胳膊上的淤青是谁给弄的?别跟我说照看一个酒肆还要动刀动枪啊。”
木三千眼尖,瞥了一眼就看见果香娘挽起的袖口露着一片淤青,显然是被谁给强行拿住挣扎的时候给弄出来的。
“还不是藏龙岭的那帮畜生!”
魏老头忽然气哼哼的骂了一句,然后就是一阵咳嗽。
“香姐今天的酒钱我不给了。”
木三千喝光了碗里的果酒,忽然抬起脸来笑着说。
女人本来就没什么地位,更何况是一个死了丈夫的俏寡妇。土匪窝里向来没有女人,一群憋久了的男人比什么都可怕,若是搁一般人身上恐怕事后真得找根绳子吊死算了。女子的名誉,有时候比性命重要。藏龙岭行事确实愈发出格不知收敛了。
“本来就没打算收钱,这坛子果酒算是姐姐送你的。你要是非要给钱啊,姐姐还得说你看不起我。”
“那可不会,钱我不给,但我可以替姐姐去办一件事。”
听木三千一张口,果香娘顿时便失了方寸。
“公子可别想着替我做什么,奴家早就不是清白的身子,不值当公子去犯险!”
“香姐你也忒自恋了,谁说我是要去给你报仇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果香娘其实对这个时常来坐会喝点酒的俊俏公子所知甚少,不过是仗着自己一个人撑着家练出来的泼辣性子跟人家搭了几句话,一来二去就这么姐姐弟弟的叫着,如果因为这种类似玩笑的称呼就让他去藏龙岭那种凶险的地方,自己实在是万死不辞此了。
“我是去跟他们讲讲道理。我师傅曾经说过,这世上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硬气,藏龙岭萧当家真觉得自己是个角色了。”
“咱就说木公子可不是凡人,您一定要替咱们讨个公道啊!”
魏老头虽然是个醉鬼,但他看人一向不差,从第一次见到木三千就觉得他跟村里的老百姓不一样。这会儿听说木三千要去藏龙岭跟萧当家的讲讲道理,更是差点给跪了下来。
连魏老头都相信木公子,他真的是个有本事的人么?
果香娘到底还是个女人,受人欺负心里的委屈没人可说只能压在心底,可不知道为什么连魏老头都相信他,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忽然也觉得木公子说出来的事情他都可以做到。
“讲道理,我小时候就擅长,现在更是在行。”
木三千说话的时候嘴角微扬,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