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马夫也安顿了马匹,与监督的护卫来到官厅处,杨河稳坐着,看着下方或面无表情,或低眉俯首的署内各人,他们都是睢宁本地人,目前来说,这些地头蛇都用得上。
扫了他们一会,杨河道:“你们拨到练总署,只要好好为我办事,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他看向按刀站得笔直的陈仇敖:“老陈,赏他们年节红包。”
三个皂隶,三个杂役,一个攒典都收到了红包,攒典二两,皂隶杂役一两,人人欢喜。
杨老爷果然慷慨大方,他们虽有工食银,每年六两,然在这物价腾贵的时代,没有额外收入,却很难在县城生活下去。
众人欢喜中,攒典廉方正却道:“大人,县中拨的粮饷不多,望大人勿要奢豪,大手大脚花用。”
说得厅内众人都异样的看他一眼。
杨河微微一笑,出了官厅,随着地盘增大,麾下各式各样的人也增多,各种脾气性格都有,这很考验他的管理能力啊。
他踱到内宅看了看,作为他生活起居之所,这边正房几间已经布置好,卧室、客厅、书斋具备,还有院内东西厢房也布置为客房,供上级官员或同僚好友来访时居住。
杨河来睢宁之前,县中也拨了一批钱,添置铺盖家具等设备,还有伙食粮米也准备好,都有专门的帐本,目前由攒典廉方正管着。
看过自己的宅院,杨河满意点头,过来就有地方睡,几个护卫,也可以布置厢房这边。
这时颇为肥胖的膳夫上前磕头:“老爷,天色快晚了,您看这膳食?”
杨河道:“今日高兴,就来个九碗九碟二汤吧,摆到东花厅去,搞个二桌,大伙都坐下来吃喝。”
膳夫大声的应了一声,几个皂隶杂役也是欢喜非常。
一般署廨内都有厨院,供知县及其家眷,还有衙署衙役吏员膳食吃用,有若后世的政府内部食堂。
如睢宁衙署就有厨院一处,内有灶房两间、厨房两间、储藏室一间、东西饭堂各三间,又有凉棚及水井等等。
当然,类知县、县丞、主簿等人很少到厨院用饭,多是吩咐门子等将饭菜端到花厅或是内宅,甚至自己开伙,让仆从丫鬟服侍。
县衙的伙食也有标准,厨院墙上会挂着衙内的三餐膳食表格,一般各官的食谱标准多是“肥四盘”,也就是二凉二炒了。
只有宴请上司时比较丰盛,菜系多称“串盘九个碗九碗九碟十二棋中八八”,也就是九碗九碟和两个汤。
至于衙役书吏,额役有一定标准的伙食供应,余者,就要自掏腰包了。
不过眼前这些皂隶杂役想必都没吃过九碗九碟,因此闻听之下,都是欢喜非常。
只有攒典廉方正深深皱眉,他猛的上前,就对杨河劝谏:“大人,不言逾制,如此奢侈,又岂是上官之道?县中每年拨下的粮饷不过三千两,如此花用,五百乡兵衣食何在,难道大人要克扣将士粮饷吗?”
说到这里,他竟然声色俱厉,额上青筋暴起,对着杨河怒目而喝,似乎他才是练总一样。
杨河一拂袖:“啰嗦。”
他对陈仇敖道:“老陈,我们去军营看看,想必回来饭菜也熟了。”
陈仇敖看了廉方正一眼,这中年攒典此时脸上满是痛心疾首的神情,他心中倒对这书办浮起一丝好感。
不过相公行事自有法度,廉书办也想叉了,相公养兵,可不只靠这区区三千两。
他应了一声,甲叶锵锵,就跟在杨河身后。
不过攒典廉方正竟追到杨河身前,似乎还要劝谏的样子。
杨河不悦,自己吃个饭这人也这么啰嗦。
听闻这廉方正曾是县工房的典吏,大明现一房只有一司吏,二典吏这三个正经额役,作为典吏在众吏中身份地位颇不一般,这廉方正却被拨到这边来做攒典。
果然这脾气让人受不了,比韩大侠更不可接受。
看他张口还要说什么,杨河一把将他拔到一边去,冷哼道:“废话多,碍手碍脚。”
背着手,扬长而去。
那肥胖的膳夫早跑了,门子与那马夫,还有三个皂隶也打着去厨院帮忙的借口溜了。
一个个护卫跟上,都看了廉方正一眼。
廉方正被杨河拔到一边,一个踉跄,差点向旁边摔倒出去。
他脸涨得通红,气愤非常。
不过想想自己职责,他整整衣冠仍然追上。
他大声道:“大人,身为署中攒典,学生不得不说,不得不劝,此事你做差了,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