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外,黑压压的清军从远方的各处营寨中汹涌而至,枪戈森立如林,车马络绎如川,在城外有条不紊地布置阵地。前后各军连绵不绝,旌旗如海,遮天蔽日。虽是晴天,但这一幕肃杀哀壮的景象却给人透心的凉。
各面城墙上、墙根下,刺眼的血污、火烧后的黑‘色’痕迹一片连着一片。城头驻防的官牟士卒,多有带伤,或绝望或惊慌地看着城外蜂拥而至的清军。
“他娘的,真是一天都不安生!”王得仁一掌拍在血迹犹存的垛口处,却不小心震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狠狠地朝城外吐了口唾沫。
在他身旁不远处,同样甲胄齐全的金声桓柱着一把长柄大刀,看着城外,面沉如水。
今日是八月十三,自六月底清军对南昌完成合围以来,至今已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清军的大规模攻城不下二十次,有好几次几乎都险些破城。
已毫无退路的金声桓和王得仁也是破釜沉舟,几乎每战都是以身作则、亲临阵前,这才稳住了军心,守住了城池。
但接下来还能再守多久?
城中的粮草有限,用一天就少一点,总会有穷尽之日。
军心虽尚能维持,但在这持续不断地猛攻下,恐怕也迟早有彻底崩溃的那一天。
至于其它的办法,金声桓不是没想过。
曾试图主动出城迎击清军、往别处突围,但多次尝试都是大败而归,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也曾多次派出信使,往各处求救。从最近的赣州、南安到西边的长沙、衡州,甚至最南边的广州,都派过信使前往。但直到今天,却一个援兵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虽然之前也曾有消息传来,隆武帝已下诏调湖广镇兵马来救援南昌,但谁也敢保证他们不会像郝永忠、张先壁一样远远地作壁上观。
难道就真的要命丧此地?金声桓心中充满了不甘。
就在数月前,他还在攻城略地、挥斥当遒,千里江山任其指点。那时候他又何曾想过自己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所谓的大明朝廷竟是这样一个图有其表的空架子。如果说围城之初,他对大明朝廷还有点指望的话,那现在无疑就是彻底的失望了。
什么大明、什么道统、什么汉家衣冠汉家发,都去他的吧。到了今天这一步,这些东西在金声桓眼里跟狗屁也没什么区别了,他之所以还死战到底,仅仅是因为他很清楚城破之后等待自己和家人的将是什么。
城外,清军爆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有满语‘蒙’语,也有汉语。站在城头能听个大概,其大意无非就是城破之后屠城多少多少日、财帛‘妇’‘女’尽归有功之臣之类的。
“老王,你说,庞疯子会来救南昌吗?”金声桓面无表情地朝城外看了一会儿,转头朝王得仁问道。
“庞疯子?”王得仁迟疑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去年王光恩两兄弟在襄阳反清被围,他倒是也去救了reads;。如今又有天子下诏,他应当不会不来。只是”
“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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