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门即大北门城楼上,再仔细观其旗号、规模,只见开来城下的这支明军大约在万人左右,帅旗上分明一个“高”字。
“原来是闯贼余孽!”看清了城下明军的情况,尚可喜不禁面露轻蔑,畅快地一笑“当真是狗仗人势!就凭这么些人马,也想来攻城吗?”
不仅是尚可喜,许尔显、班志富以及张勇等人也都是面露轻视,暗自松了口气。对他们来说,面对明军湖广镇兵马或许还得谨慎几分,可对阵顺军余部则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顺军的败绩天下皆知,从山海关到陕北、再从陕北到江南,一路上败多胜少,连李自成都死在了九宫山一个老农手里,这样的军队又有什么威胁可言?更何况,尚可喜、张勇所部先前都分别在不同地点与之交战过,大多数时候都是追得他们逃之不及,这一次又能有何意外?
刚才就曾建言主动出击的张勇,此时显得更为兴奋,吩咐左右:“去向智顺王请示,就说本将愿率本部兵马出城,让这支闯贼余孽尝尝厉害。”
许尔显、班志富等人同样跃跃欲试。
接到多次求战申请的尚可喜倒还沉得住气,将之一并回绝,并严令各将坚守其位,若有擅自出战者,斩!此时,他一边密切关注城外,一边轻声自言自语:庞贼这又是什么意图?是想先拿下我军城北营寨?但随即又微微摇了下头,心中暗道:即使拿下营寨,对全局又有何用?庞贼又何必多此一举?或许,是想以此为诱饵,诈我军出城?
大北门外二三里处,一万忠贞营将士选了处开阔地停驻了下来,步卒居中、骑兵护住两翼,暂时没有进攻迹象,倒有防守的架势。
“老高,要我说,这城中也不过几千鞑子,其中指不定还有不少新兵。咱们要打的话,就未必打不进去。”党守素手持马鞭遥指荆州城方向,信心十足。
高一功道:“能不能攻进去暂且不论,咱们此番却不是为了攻城,只需牵制住城中鞑子即可,其它的倒不必考虑。这也是定武侯与咱们商量好的。”
“那是,”党守素笑道“我也不过就这么一说。老高,你说这定武侯的这一番安排部署,究竟能否奏效?”
“这你就多虑了!能不能奏效也不是咱们考虑的,咱们做好份内之事、问心无愧就行。你应该多想想,等定武侯那边开战,咱们能不能把城中的鞑子给拖住,保证不放一个鞑子过去。”
党守素笑容渐收,神情多了几分严肃:“老高,这我可得借用你方才的一句话,你也多虑了!咱们闯营自从永昌元年起,打过的窝囊仗已经够多,弟兄们心里也憋足了窝囊气。若说以前是鞑子势大,咱们没办法。可依着眼前这架势,咱们要还在鞑子手底下吃亏,那也就没脸再顶着颗脑袋活下去了。你得知道,先皇的仇,死去的老弟兄们的仇,可不止你我记着,在场的弟兄们也都没有忘!”
高一功不再说什么,只是坚定地点下了头。
城上城下,两军就这么默默地对峙,谁也不主动发起进攻。
期间,尚可喜也不知回绝了多少次部下的求战,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城外,任凭脑海中思绪翻腾。
但他也知道,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然军中众将求战心切,倘若自己一直拒绝,对军心也是个不小的打击。思考良久,他终于拿定主意,决定先遣一部兵马出城做一番试探性进攻,之后如何定夺再视情况而定。
唤过传令兵,尚可喜没说上两句,北面突然传来一连串炮响,虽然隔了老远,依然如同一柄柄重锤敲在人心头。
听到这一动静,尚可喜不禁皱起了眉头,又是一番沉吟之后对之前的命令进行了些许修改。并派出几名精干斥候,前往北面喀喀木大营,将自己的一番口信送去。目前虽然北上的大道被明军挡住了,但尚可喜部毕竟在荆州驻扎了大半年,几个人择条小路去往喀喀木营中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斥候领命离去,传令兵也将军令迅速传往各处。
未几,荆州城头声声炮响正式揭开城中清军出击的序幕。尽管隔得较远,城头火炮的威力有限,但依然惊得忠贞营中战马阵阵嘶鸣。
炮击的同时,城西的安澜门洞开,大约四五千清军一齐杀出,随着震天动地的呐喊,直往忠贞营所在位置扑去。(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