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樟堂拔出长枪未做丝毫停歇便又借着马速顺手一扫,将另一名清兵的脑袋拍碎,血腥刺鼻的红白液体顿时四下飞溅。但王樟堂却是丝毫不做理会,将手中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虎虎生威,在敌我双方错身而过的瞬间或刺或扫,转眼之间便又有多名清兵死于非命。
整个战场之上,隆隆的马蹄声甚是刺耳,喊杀声也一潮盖过一潮。在王樟堂周围。其余的飞虎营将士以及常德镇将士也都在全力击杀着与自己错身而过的清兵。前些日子,他们还曾与凶名远扬的满洲骑兵较量过,此刻面对着李成栋部的二流绿营更是毫无畏惧,再加之蓄势已久、精力充沛,又具有人数上的优势,几乎将自身的战斗力发挥到了顶峰状态。三千余骑犹如一柄利刃,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千余清军骑兵的队列。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一轮对冲之后,李成栋部的一千余骑兵便已队形散乱,官兵脸上均带着或多或少的惊恐之色。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悍的明军了,方才这一轮交锋所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不容小觑。正当杨大甫担心明军骑兵趁势杀一个回马枪之时,明军骑兵却丝毫不再去理会他。未作丝毫犹豫、直取帅旗下的李成栋。而此时,李成栋身边的三千余步卒刚刚列好队,弓箭手们在官佐的怒斥催促中手忙脚乱地搭箭上弓。先前进入城中的人马城南的兵马虽然已经陆续赶来,但依然显得稀稀拉拉,一时半会肯定不能全部到位。
“生擒李成栋!”三千余明军骑兵几乎同时发出如是呐喊。汹涌的声浪直冲云霄。
见此情景,杨大甫额头上顿时冒出阵阵冷汗。也不管有没有整好队,一挥手中的大刀大喊道:“跟我杀回去,保护大帅!”
与此同时,在城东,施福、洪习山等清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后背脊上一阵阵发凉。他们没想到,对面的这数千明军步卒的战力竟是如此的凶悍。虽然他们曾听说过满洲八旗兵战力恐怖的传闻,但终究没有与之交过手,也就没有切身的体会。现在看来,对面这支明军的战斗力之强悍,比起传得神乎其神的满洲兵也差不了多少。
只见这支明军大约有三千余人将近四千人的样子,有一半人都身着铁甲,清一色的钢铁面罩以及手中冷光森森的钢刀和长枪令人不寒而栗,其方阵上空的营旗上绣着枪盾图案,这正是湖广镇陷阵营。
虽然施福所率的这些原郑芝龙部降军在反应力和战斗力上要强过城北的那些原广东降军,已经攻入城中的人马也迅速退了出来,在城外集结的兵力已有将近四千,但面对着这三千余陷阵营步卒还是显得力不从心,几乎无法阻挡其兵锋。
伴随着一阵阵有力的呐喊,陷阵营以长枪兵居中、刀盾兵位于两翼,排成整齐的方阵如墙推进。
“杀!”“杀!”“杀!”群枪刺去,群刀砍出,使得整条战线上血雨翻飞、惨叫连连。渐渐地,清军的阵线开始向内凹陷,越来越多的清兵面带惊恐,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陷阵营阵型正前部,甲司的队列中,曾经在长沙接受过庞岳的奖赏、如今已经是什长的吴平正与周围的袍泽一齐发出大吼,猛地收回了手中的长枪。随着一道血箭飙出,对面的一个清兵立时倒地。此时的吴平,眼神中充满着杀气、已经完全看不到半点淳朴憨厚之态,如果不是钢铁面罩挡住了他的脸,对面的清兵会为他那狰狞的面容而感到更加恐惧。
吴平这一什全部是长枪兵,从开始交战到现在,他们不知已经已经进行了多少轮突刺,杀了多少个清兵。所有人手中的长枪均已被鲜血染红,细细的血流不断地顺着枪尖滴下。和周围的战友一样,吴平也丝毫没有将眼前的清兵放在眼里,眼中只有蔑视和那种征服对手之后的深深快感。就好像千总冯玉龙在战前对他们说过的那样,凶悍的满洲鞑子和人高马大的北方绿营都叫咱们打跑了,这帮人算他妈什么玩意儿?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满洲兵至少还能带给他们一些压力,眼前的这股清军则完全不能带给他们类似的感觉。
但战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瞬间,不管对方有多弱,只要战斗还没结束,便不可有丝毫懈怠。吴平和身边的士兵们拔出手中长枪的同时,其身后的官兵也通过他们身体间的缝隙将长枪刺出,连绵的瘆人闷响和狂飙的血箭过后,又是一群清兵倒地。就这样,阵中前后排长枪轮番突刺,犹如一台配合精巧的杀人机器,不断收割着性命。企图从正面反击的清军根本无法突破这刺猬般的长枪阵,反而弃尸不断。
又该我们了!当后排的长枪拖着血珠从自己身边收回时,吴平下意识地默念一声,并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好了突刺前准备动作。关于这套动作,他和其余的袍泽一样,日日练、月月练,浑身酸胀了又恢复、恢复了又练得酸胀,周而复始,不知有过多少回。现在,哪怕是在睡梦中听到口令,他们也能闪电般地做出相应的动作。
“杀!”如林的长枪再次闪电般刺出。面对着急速逼来的死亡寒光,一些已经躲无可躲的清兵发出濒死前的凄厉惨叫。
“大帅,快撤吧!”刚刚从城南赶回来的大将梁得胜来到李成栋身边,哭丧着脸、焦急地喊道:“城北的兵马已经完全溃散了!城中的伪明军和乱贼也已经出城在四处追杀我军溃兵!城东施福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军大势已去啊,还是快撤吧!”
“撤你妈个毛!再敢祸乱军心,老子一刀砍了你!”李成栋怒目圆瞪地吼骂道。不过,当看到周围越发散乱的己方阵型,听着远处那越发响亮的“活捉李成栋”的呐喊,他的心中也越来越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