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弓弦的奏鸣声和箭支破空的尖啸,黑压压的箭雨朝着疾驰而来的明军扑头盖脸地撒去。一轮箭雨过后,部分明军骑兵在驰骋中被射中。
但由于那些清军弓箭手原属于广东杂牌明军,平日里的箭术便善乏可陈,更何况是在惊慌之下仓促列阵?因此,他们射出的箭在准头和力度上都相当不足,和北方绿营相比也有很大差距,更不要说是和八旗兵相比了。再加之明军骑兵都是甲胄齐全、连面部都被防护得严严实实,因此遭受的损失并不大,很多明军骑兵甚至在身上插着箭的情况下依然纵马冲锋,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时间飞速流过,清军弓箭手刚刚射完第二轮箭,明军骑兵便冲到了近前。
突然,伴随着一连串轰隆闷响和连绵的惨叫,包括湖广镇飞虎营和两千马进忠部骑兵在内的三千余明军骑兵如同一柄利刃刺冲入了清军阵中。
而此时,先前冲入城中的清军还没有完全退出来,在城外参与列阵防御的兵力依然不过三千出头。三千惊慌失措的步兵对付三千余汹汹而至的骑兵,结果必然是悲剧的。明军骑兵如同劈波斩浪一般在单薄脆弱的清军阵中穿过,不断有清兵被撞飞,整个军阵中血雨飞溅、惨叫连连。尤其是处在刀尖位置的湖广镇飞虎营骑兵,几乎人人手中都持有一杆丈二骑枪,枪头一律斜向下指,形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丛林。清军阵中仓促列成的那几排稀疏的长枪兵根本没能起到多大作用。部分飞虎营骑兵手中的骑枪甚至一连刺穿了两三个清兵方才折断,成了一支支大型的肉串。
如此凌厉的冲势几乎令所有清兵都不寒而栗,他们本来就是刚剃了头不过半年的原杂牌明军,身处大明阵营的时候只知荼毒百姓,投靠了新主子之后也只不过靠着那一根金钱鼠尾和泛青的头皮带来的心理优势打过几次所谓的“胜仗”而一旦面对真正的训练有素之师,用不了多久便会原形毕露,更何况在这种遭遇突然攻击的场合?看到前面同伴死时的惨状,又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凌厉杀气,那些处在方阵后部、还未遭到攻击的清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再也不顾官佐的呵斥制止,大叫着向两边奔逃而去。如此一来,明军骑兵所受的阻碍更小,没过多久便将清军的阵型冲了个对穿。
明军骑兵一冲而过之后,并没有掉头厮杀的迹象,而是头也不回地朝城西而去。但城北这些冲散的清兵还不来得及庆幸,便又看到数千明军步卒列着整齐的队形冲锋过来,密密麻麻的兵刃上闪烁着星星点点充满死亡气息的辉光。只见这支明军队列上空的火红色旗帜上绣着相互交叉的一支戟和一支铩,只要是熟悉湖广镇营制的人便会知道,这正是湖广镇的四个步兵营之一的虎贲营。
当三千余明军骑兵冲散了城北的清军直接向城东而去时,负责进攻城东的陷阵营官兵也已经和原属于郑芝龙旧部的施福部清军厮杀到了一起,战斗的激烈程度较之城北更甚。
“大帅,不好了!”一名张道瀛身边的亲兵纵马奔到李成栋的帅旗不远处,惊恐地大喊“有大批明军杀到,城东、城北都已经打起来了,张将军恳请您立刻派兵过去支援!”
“你瞎嚷嚷个毬!到底有多少明军?”李成栋没好气地吼道。
“看不大清楚,城北、城南怕是都有四五千。”
“老子知道了,你他妈地滚回去告诉张道瀛,先给老子顶住!要是顶不住,老子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此时,城西也有三余千清兵冲进了城中,李成栋身边还有不到五千人。其中有三千是他的嫡系精锐老兵,包括两千步兵和一千骑兵,另有一千多人是年初收编的广东明军,全是步兵,没有骑兵。现在,李成栋对他手下的这几千嫡系老兵也看得很重,不再轻易让他们出战,一有战事一般是先让收编的广东降军或是福建降军先上。刚才他也仅仅是让自己的养子李元胤率了数百嫡系精骑与那些新收编的降军一同攻入城内。
“他妈妈的,来得好!咱老子有好久都没好好的打一场了,都他妈来吧!”得知明军来袭,李成栋倒没有像张道瀛等人那样惊慌失措,而是一边大骂着一边收拢队伍、调整队形,准备支援城北。
这时,随着越来越激烈的马蹄作响和附近地皮的震颤,从城北而来的三千余明军骑兵出现在了李成栋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