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则列好阵型,准备对山上进行压制。一时间。北面山坡山尽是各色各样的清军战旗。
当山下的呐喊声传来,山顶上。手持着鸟铳的火铳兵们正静静地半蹲在北面的防炮墙之后等待着军官的命令,只留下少数兵士观察着山坡上的动静。
没过多久,山坡上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便开始出现了阵阵惨叫。原来是进攻的清军爬到了第一道壕沟的位置。这些壕沟中插满了尖锐的木签,上面又覆盖有浮土和杂草,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因此很多清兵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掉进了壕沟中,被扎得鲜血淋漓或者当场毙命,整个队伍的冲势为之一滞。
清军的惨叫响起的同时,山顶第一道土墙之后,烈火营军官们的口令声随之而起。
“火铳手,第一排全体都有,起立,举铳!”
得到命令的第一排火铳兵“腾”地站了起来,趴在土墙上将手中的鸟铳对准了山坡上的清军。虽然烈火营的火铳兵手中的武器以鸟铳为主,但他们平时的训练强度也相当大,无论是训练时间还是打出的铅弹,比起刚锋营和陷阵营的火铳队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是他们第一次参与实战,很多士兵都希望用优异的战果来证明一下自己。
“放!”土墙后的烈火营军官大声地吼出了口令。
刹那间,土墙之前白烟腾起,炒豆般的密集炸响回荡在山顶上空。正在与壕沟较劲的清兵顿时倒下去一大片,后面的人赶紧举起盾牌或者就近寻找掩体保护。
不过,这一次进攻的清军主力是熟悉火器操作的孔有德和尚可喜部,他们的反应也相当之快。当土墙之后的第二排烈火营火铳兵就位开火时,山脚下负责火力压制的尚可喜部火铳手几乎同时朝着出现在土墙后的明军火铳兵开了火。
这些汉奸军所使用的鸟铳在精良程度上与湖广镇的鸟铳可谓不相上下。早在满清入关以前,便从大明北地各府县掠去了大批优秀的火器技师,入关以后又控制了更多的相关人才。在满清的那种近乎于连坐的责任制的威慑下,那些工匠反而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偷工减料,制作出来的火铳在质量上大大超过了之前为大明制作的火铳。成为了满洲“勇士”及其狗腿子们屠杀汉人的利器。这不得不说是汉人的一种悲哀。
于是,在两军火铳兵的对射中。正在向山顶爬来的清兵倒下大片,土墙后的明军火铳兵也有多人中弹倒下,后排的明军士兵则不断补上,并有专人将死者和伤者拖到后方。
山脚下,尚可喜部的火铳兵也排成了多段击的队形,连续不断地朝着山顶开火压制明军,其部的弓箭手也朝着明军不断抛射箭雨,虽然从山脚到山顶已经接近弓箭的最大有效杀伤距离。但横飞的箭支对于趴在土墙上的明军而言依然是个不小的威胁。此外,还有部分清兵点燃大筒的火箭朝着山顶上发射,好在这种火器发射之后的波及面实在有些广,为了避免误伤山坡上的友军,清军并未大量投入使用。
两军就这样展开了激烈的对射,山顶上的烈火营官兵们没想到清军也有如此之强的火力,交战之初竟然吃了不小的亏。趁着这个机会。从山坡上进攻的清兵们大喊着加快了推进速度,冒着明军的阻击,利用土袋和长木板之类的辅助工具爬过壕沟,继续朝着山顶涌来。而山顶上的烈火营官兵也毫不示弱,在火铳兵射击的同时,辅兵们也不断地合力将圆木和大石朝山坡上抛去。
此时。清军的指挥台上,多铎看到山丘方向的战况,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朝着身边的众将说道:“恭顺王和智顺王一出马,明狗的火器战阵便再无用武之地。由此可见其色厉内荏之本质。”
明军大营西北丘陵地带的山口,挡在山口处的马进忠部驻守在附近几个小山包上的部分泰山营官兵正在拼命地阻挡着清军的进攻。
尽管庞岳又给泰山营多调了一批鸟铳和虎蹲炮过去。但悍勇的镶蓝旗和正白旗满洲兵依然冲破了泰山营的阻击,与马进忠部短兵相接。其主力大举冲击着马进忠部的防线,正白旗梅勒章京卓罗甚至还分出了旗中的部分战兵进攻泰山营官兵扼守的几个小山包。
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尤其是山口处的拒马阵附近更是激烈无比。喊杀声一潮高过一潮,瓢泼的血雨一阵连着一阵,附近的大片土地也几乎为之变色,被染成了瘆人的鲜红。
“杀鞑子啊!宰了这帮驴日的!”马进忠带头狂喊起来,常德镇的部分悍勇老卒也越战越勇,发出一阵阵响亮的应和声,将手中的长穿过拒马的空隙不停地朝着对面的清军突刺而去,或合力对那些突入拒马阵的清兵进行剿杀。
进攻中的满洲兵明显感到阻力比上午要大了不少,不仅这一路上的铁蒺藜、陷坑增加了许多,对面这股明军也似乎不像上午那样胆怯了,其中杀红了眼的人数比例在不断地增加。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负责挥军进攻的镶蓝旗梅勒章京蓝拜并未放在心上。从一交手开始,他就大致摸到了对面这支明军的实力,虽然其中有着一些悍勇的老卒,但无论是在武器装备还是在整体战力上都无法与自己麾下的满洲勇士相提并论。当那股一时激起来的血勇之气逐渐地退去之后,其虚弱的本质便会彻底暴露出来。因此,蓝拜并没有因一时进攻受挫而感到急躁,而是冷静地进行着各种调整,不放过明军出现的任何一个破绽。
看到麾下的官兵暂时挡住了满洲兵的冲击,马进忠不禁感到一阵快慰和振奋:湖广镇
的兵能打,我老马手下的并也不是吃素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却逐渐有了变化。正如蓝拜所想的那样,常德镇的官兵无论是在装备水平还是个人武力上都和满洲兵有着较大的差距,那种爆发出来的力量终归不能持久。,在保持了一段时间并对清军造成了一定杀伤之后终于开始逐渐地减退。而忍耐了许久、保持了大部分体力的清军却在各级官佐的带领下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如同一只野兽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呀!——”拒马阵左侧的位置,一名壮达模样的满洲兵小头目瞅准空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迅速翻过了拒马,左手持盾荡开右侧刺过来的一根长枪,右手的顺刀随手一劈便将一名明军士兵砍翻在地。之后又迅速后退两步,举盾挡住迎头劈来的一把大刀。铿锵的一声尖锐的金属碰鸣、火花四溅,满洲兵壮达又不禁后退了一步。但其动作反应之快却着实令人咋舌,几乎就在后退的同时,右手的顺刀便已经如同闪电般捅出又顺势收回。
钢铁撕裂肉体的闷响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几乎轻不可闻,那名攻击满洲兵壮达的明军什长身形为之一滞,最后看了一眼胸腹间飙出的血箭,手中的大刀嘡啷掉落在地,紧接着,整个人便倒在了充满血腥味的尘土之中。
整个防线上,突入拒马阵的满洲兵越来越多,他们凭着凶悍的个人武力将明军的防线撕开一个个小口子兵不断朝着纵深扩展。虽然常德镇的军官们不断组织力量反扑,但无奈突入进来的满洲兵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一样不断从缺口涌入,整条防线已经出现了摇摇欲坠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