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的太原、大同之战,我的人马都被放在了外围,直到战事结束都未被允许进城”
郝永忠说到“大同”二字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将语气加重了几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庞岳还是听了出来。
这时候,庞岳自然已经知道了郝永忠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说明:当年顺军攻破大同,造成庞家举家罹难,跟他郝永忠一点关系都没有,请庞岳不要将仇恨转移到他身上。
猜到了郝永忠用意的庞岳不禁感叹,这郝永忠说话做事还真有些精于世故,也难怪当初投诚后的大顺军其余诸将在湖广不断遭到何腾蛟的排挤,只有他却被何腾蛟收为心腹并被委以重任。
至于大同旧事,庞岳倒不想去计较了,一来,汉人目前的主要敌人是建奴,正是需要团结一切力量一致对外的时候,而当年明军和顺军对阵,不过是汉人内部的矛盾,如今在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还去计较以往的内部矛盾,实在是没有意义。二来,至于大同的那个“家”已经换上了穿越者灵魂的庞岳实在没有任何印象,因此也就谈不上对顺军有什么刻骨的仇恨。
不过,见郝永忠如此耿耿于怀,庞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开,于是便说:“南安伯不要想太多了,过去的陈年旧事便让它过去吧。南安伯如今已是大明武将,只需谨记肩负的责任便可。”
听庞岳这么一说,郝永忠的心终于开始放下来,但庞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几乎令他大吃一惊:“说起来,闯军起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崇祯年间,北方连年大旱、赤地千里,而赋税却丝毫不减。如果还有哪怕一条活路,谁又会把脑袋系在裤腰上和官府对抗?”
庞岳是波澜不惊、甚至面带微笑说完这番话的,但郝永忠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眼睛里甚至还泛起了点点晶光。
送走了郝永忠之后,庞岳也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在总兵衙门后院转悠了起来。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也一年多了,如今临别在即,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显得那么的亲切。
当走到一间房的门前时,庞岳不禁有些恍然,这时他的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个银铃般的声音:“慕远将军,小女子有礼了”
默默地矗立良久,庞岳发出一声长叹:佳人离去,不知何时才能与之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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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四上午,阳光明媚
赣州城中人山人海,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看着浩浩荡荡、不见首尾的大军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城中大营开往城外。
出发的时刻终于来临,此时的原赣州镇将士们都披挂整齐,战兵们一律定盔披甲,辅兵们也都穿上了整洁的鸳鸯战袄,戴上了红笠军帽,盔上或帽上的鲜艳红缨让将士们显得格外的雄姿英发。
出发之前,原赣州镇全体将士先在城中校场集合,赣州知府钱禄等地方官员以及新任赣南总兵郝永忠等武将前来送行。简短的送行仪式过后,将士们便按照次序开出城外。飞虎营行进在最前,刚锋、陷阵营以及庞岳亲率的直属人员紧随其后,诸位大臣以及藩王的家眷也在队列中,泰山营押着大批辎重处于最后。
面对大军的离去,大部分百姓脸上都是哀婉伤感,纷纷将“走好”、“保重”之类的话语送给将士们。
在此临别之际,将士们也都神情凝重,毕竟这是他们生活、战斗过的地方,此去湖广有千里之遥,不知将来还能不能踏上这片土地。
“让大家唱首歌吧,就唱华夏男儿从军歌。”庞岳朝卫远吩咐道。
“遵命!”
不一会儿,雄壮嘹亮的歌声便响了起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歌声中,庞岳感叹:新的一页又将揭开。
第二卷初展身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