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坐在江城的对面,好整以暇的说道:“江大人,你知道我是谁么?”
江城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季维扬也不恼,只拍拍懒洋洋趴在他身边的黑子,笑着说道:“你或许不认得我,嗯,也不认得京城中顶顶有名的黑豹子,这没有关系,听小爷我慢慢的告诉你。”
“睿郡王是小爷的堂姐夫,忠勇郡王是小爷的堂兄,你说你出阴招陷害他们两个,小爷能绕的了你么?你道刚才小爷向太子提出什么请求么?”
江城冷冷的看着季维扬,一死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可他心里却有些发虚了。江城能吃的准太子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他,可是眼前这个看上去笑咪咪,眼中却含着浓浓杀气的孩子却难说的很。
季维扬并不在乎江城说不说话,只抬腿拔出掖在靴筒里的匕首,边剔着指甲里的灰边漫不惊心的说道:“前些日子京城有暴民做乱,小爷顶盔披甲手持长枪,说多也不多,也就挑了十来个暴民,哦,对了,黑子,喏,就是小爷这黑豹,他可厉害了,一口就咬掉前肃国公,如今什么都不是的那个人的右手手臂。”
江城知道季维扬说的是前六皇子,肃国公庄烃,他竭力想保持自己的镇静,可是眼神却到底跳了一下,而他的这一点点细小的变化便一直极为注意江城细微变化的季维扬全都看在眼中。季维扬心中差不多有数了。
“江大人,小爷姑且再这么称呼你一次,想来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这么叫你了,其实你招与不招也没什么要紧的,百粤远离京城,死个把人也传不到京城去。反正你都这把年纪了,连个妻子儿女都没有,死了也没有人惦记着。”
事先做足功课的季维扬在江城心理防线已经快崩溃之时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果然将江城逼的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他突然失控的大叫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原来这江城与锦乡侯府有些折转亲,少年之时曾在锦乡侯府住过几个月。他对当时还没有应选的锦乡侯府嫡小姐一见倾心,一心想在求娶功名之后好向锦乡侯府求亲,娶得美人归。
只是造化弄人,江城春闱落榜,而锦乡侯府的小姐也被选中进宫,成了宫里的丽贵人,便是庄烃与庄嫣的生母丽妃。江城因爱成痴,从些再不提婚姻之事,在三年之后他终于考取功名,被外放为官,累官升至百粤镇守副使。
丽妃被贬为恭嫔,后来不明不白死去,这让一直不能忘情于她的江城悲痛难当,恰在此时,江城得到了一些丽妃所遗子女被薄待的消息,江城便秘密与肃国公庄烃取得联系,暗中为他做一些事情。这放运粮船出海之事,便是庄烃的暗中吩咐。
“江城,江大人,小爷相信若是在你家中抄上一抄,必能找出些犯忌的字纸书信,若真走到那一步,完蛋的可不止是你江城江大人一个,你虽然没有妻子儿女,可你还有高堂双亲,有兄弟姐妹,难道你要他们为你陪葬么?”季维扬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又追加了一记重“拳”。
果然这一“拳”打中的江城的要害,他不肯成亲生子已经是大不孝,若是再因为自己连累了父母兄弟子侄,他就成了江氏一门的大罪人。便是死了都没有脸去见江氏的列祖列宗。
季维扬见江城的神情松动许多,便缓声说道:“江大人,若是你肯合盘托出,小爷可以为你求太子爷的一道手书, 只要你父母兄弟子侄与此事毫不相干,便赦他们无罪。”
“当真?”厉声追问起来。
季维扬坐直身子,正色道:“小爷年纪虽然小,可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爷们,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江城想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答应季维扬将一切合盘托出。而太子与如季维扬所请,写了一份若是江城家人未涉及此事,便赦他们无罪的手书。
根据江城和胡安的交代,太子将那个在背后指使胡安骗买库粮,指使江城大开方便之门的那个陌生中年男子抓获。才将骗买走私库粮之事查了个水落石出。
原来自从柔然递上国书之后,他们的密使已经与肃国公庄烃勾结起来,柔然密使以迎娶庄嫣为太子妃,扶持庄烃当皇帝为饵,让庄烃庄嫣做为他们柔然人在京城的内应,在约定好的时间起事,里应外合攻占京城。等柔然大军一到,便可保庄烃登基称帝。
庄烃已经是走投无路之人,他又不甘心终此一生就做个小小国公,于是便铤而走险,他以为自己兵行险着可以富贵险中求,却不想柔然人倾全国之兵入侵大燕,又怎么会只为了扶持他庄烃做皇帝,难道柔然国主自己做皇帝会不更加划的来么?
被贪欲冲昏头脑的庄烃对于柔然密使所提出的事情无不答应,这才有了收买被逐出睿郡王府的小管事胡安,在隆兴帝秋狩之后发动京城的暴乱,冲击皇宫等一系列事情。只是这事情的结果和从前一样,庄烃总是想的很美好,可是结果对他来说却总是非常残酷。他终于把自己玩进了慎刑司大牢,这一世,他都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而庄嫣,就是柔然人和庄烃在宫中的内应,她做着当上柔然国后的美梦,不惜出卖父兄家国,还以那般卑劣的手段加害侄儿侄女们,最终她自食恶果,也把自己送进了慎刑司大牢。
太子说完之后,皇后也将隆兴帝对于庄烃庄嫣兄妹的暂时发落告诉给太子,太子听罢半晌不语,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沉沉叹道:“母后,儿臣今日彻底懂得什么叫欲壑难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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