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生生吃了。我年纪这样大了,可太太却绝不肯在我的婚事上多花一丝心思,我也是怕将来太太随便找一个人就将我嫁了,这才……这才出此下策!”
无论她怎样表演,老太爷只是淡淡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雨霞越想越是心寒,这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雨澜刚才关键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便默默站在老太爷身后一言不发。
反倒是大太太听了雨霞这样倒打一耙,气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扑过去就要打她一巴掌,却被大老爷一把拉住了,大老爷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你还嫌大房不够丢人是不是?”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叫闹声,哭嚷声:“老太爷,老爷,太太,你们千万不能冤枉了五姑娘啊,她是无辜的啊!”正是柳姨娘的声音。她不知怎地也得到了消息,却被几个下人拦在外头不许她进来。
大老爷脸色一变,此时柳姨娘进来,只能是雪上加霜,对雨霞来说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他虽然憎恨雨霞胆大妄为做出这等事来,可毕竟宠爱这对母女这么多年,一时半刻绝不希望她们母女就这样被重重责罚,不由暗暗着急。
老太爷淡淡问了一句外头是谁,得到答案之后竟然道:“既然来了,就叫她也进来吧!”
柳姨娘被两个婆子架了进来,抬头一看,只见老太爷端坐上首,心里就是一跳,这么多年来,她可听说老太爷的精明厉害,这种政治老手轻易是不会出手的,可一旦出手必然就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她的心里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
可事到如今她又不能不说话,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老太爷,老爷,太太,五姑娘平时最是乖巧不过,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你们这样大动干戈?”
“姨娘!”雨霞泪眼婆娑地叫了一声。
老太爷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柳姨娘你来得正好。当日我念着你是故友之女,又是落魄之人,好心收留了你,并将你给了老大,没成想你竟成了我杨家的祸端,你贪慕虚荣,不知轻重,竟然将女儿教成了这个样子。”他连连摇头:“早知如此,不如随便找一个小厮将你配了,现在想来,倒是昔年我做错了!”
柳姨娘张张嘴,想要分辩什么,老太爷已经不耐地摆摆手:“跪到一边,听从发落吧!若是多嘴一句,定不轻饶!”他是多么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柳姨娘的那些心思,也真不愿和她这种人说话。
老太爷转向雨霞道:“事已至此,你便是百般狡辩,也抵赖不掉的。你胆大妄为,勾引太子,坏我杨氏门风,这些暂且放到一边。你谋害亲妹,又是为了哪般?”
雨霞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本以为昨天导演了一场好戏,等皇太后丧期一过,就可以风风光光嫁入东宫作太子侧妃了,谁知道雨澜只是在老太爷面前告了一状,老太爷就对她喊打喊杀的。昨日晚上太子就叫人送进来了消息,说是调戏雨澜的泼皮混混,加上自己派去的四个大内高手,全都被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和太子私通这件事雨霞知道赖不掉了,可是谋害亲妹这一件,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反正人证都已死光了,雨霞于是道:“祖父,第一件事是有的。可谋害亲妹这等大罪,我真的从未做过。七妹妹既然这样说,她可有证据?总不能这样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狠狠盯着雨澜道:“七妹妹,说我串通了太子害你,你的人证呢?究竟在哪里?”
反正人都死光了,她倒是十分笃定。
正在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你想要人证?很好,本王便是人证!”说话间,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正是小王爷叶敏昭。他登堂入室,一直走到雨霞的面前,两眼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当日我亲眼所见,算不算是人证?那些贼人全都被我擒拿,虽然最后全都被那一把火烧死了,可是我也把所有的口供全都问出来了。设局陷害七姑娘的,便是你这个蛇蝎女人!”
自打小王爷一进门,柳姨娘便知道完了。他以堂堂皇子之位,说出来的话便代表了皇室,代表了景阳宫,有他作证,老太爷又怎么会不采信呢。
老太爷盯着雨霞问道:“你还不承认吗?那泼皮的首领就是你的表哥,你还在这里抵赖?”
雨霞全身汗如雨下,却兀自不肯承认:“你们胡说,你们冤枉我!你们都在冤枉我!”她指着小王爷道:“谁不知道他与杨雨澜最要好,他们串通起来诬陷我!你们说我和太子之间有勾连,你和杨雨澜之间也不干净!”
雨澜气得脸色通红。小王爷则大喝一声,却是一力维护雨澜:“给我闭嘴!夏虫不可语冰,姐姐冰清玉洁,又岂是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妖妇可以猜度的?”他对老太爷拱拱手道:“元辅大人,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该多言,只是这女子如此不知悔改,刁蛮无礼,污蔑皇子也是一桩大罪。此女居心叵测,又有辱杨家门风,我看不如就一杯毒酒鸩杀了吧!”
雨霞震惊无比地看着他,没想到叶敏昭小小年纪却如此狠毒。她自来自私自利,却无法理解叶敏昭对于雨澜的爱重之情。自从得知雨霞一直在暗中谋划着加害雨澜,小王爷便一直找机会想要除掉她,姐姐的身边绝对不能留下这样危险的人物!
如今有了这样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大太太听了这话只觉得解气之极,大声附和道:“小王爷言之有理,我们杨家历来都是有规矩的人,这小贱人坏了我们杨家的百年清名,正该以死谢罪才是!”
柳姨娘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她到了这里还没等说上两句话,情况就坏到了这等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嚎啕大哭道:“老太爷、老爷,霞儿毕竟是杨家的骨血啊,就算犯了一点儿小错,也罪不当死啊,你们不能这样狠心啊,不能啊,千万不能啊!”
老太爷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大太太已经跳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婆子喊道:“你们都是瞎子聋子吗,还不赶快堵了她的嘴!让她说些歪七八糟的话,没的污了老太爷和老爷的视听!”
一个壮实的婆子答应了一声将一块汗巾子塞到柳姨娘的嘴里,又一个婆子捉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柳姨娘“呜呜”有声,还在挣扎。大太太和柳姨娘斗了一辈子,见此情形,简直畅快得要死。
“哈哈哈!”雨霞忽然一阵疯狂地大笑:“伪君子,你们都是伪君子!我最求荣华富贵,我要做太子侧妃,我究竟哪里错了?你们说我贪慕荣华富贵,那我问问你们,你们每一天在前朝汲汲营营,难道你们不想做高官不想拿厚禄?潞王殿下,你身为皇子,难道你就不想有一天坐上那张龙椅?难道你们追求的不是荣华富贵?你们既然也是这样做的,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于我?是,我是恨杨雨澜,凭什么老太太、二太太、五太太,每一个都拿她当成宝,论容貌论心计,我哪一点儿比不上她了?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万千宠爱,连一个堂堂的皇子也要围着她转,不公平,这不公平!你们不是想处置我吗,便一碗毒酒毒死了我,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看太子将来当了皇上肯不肯绕过你们?”
老太爷听了她这一番胡言乱语,只是连连摇头:“执迷不悟!执迷不悟!”
大老爷见老太爷气得胡子直翘,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赐死了雨霞,不由急道:“父亲!”
老太爷疲倦地摆了摆手,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她毕竟是你的骨血,也是我的孙女,我不会要她的命。可是杨家不能再让她呆在这儿了。为了洗刷杨家的清白,就将她送去京西的思过堂吧,绞了头发,每日青灯古佛,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就这样度此残生吧!”
雨霞刚才一时激愤,说出那一番心里话来,已经筋疲力尽地趴在了地上。这时听见老太爷的宣判,那思过堂是京师极为有名的姑子庵,专门收留大户人家犯了过错的女眷,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想到自己将来的悲苦的日子,登时哭晕了过去。
大太太见老太爷处置了雨霞,不由急道:“这个小贱人做出那么多阴私之事,全都是被柳姨娘教唆挑拨,这毒妇应该如何处理?”
老太爷道:“她也不能留在府里了,便找个僻远些的庄子,送到庄子上去吧!”最后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事情,全都交给老大料理!”
听了这句话,雨澜微微一震,老太爷还是给这对母女留了最后的一线生机,这件事情由大老爷处理,大老爷自然会帮助她们母子打点一切,不至于受太多的苦楚。
害人终害己,只是不知道雨霞在算计雨馨,算计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