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之前,西北的流寇仍在肆虐。
前头的三边总制姜越采取剿抚并用的策略,一开始倒也有效果,可是西北地方腐败,从布政使到县令,运来的赈灾粮食层层克扣,姜总制招抚了流贼,却没有粮食给他们吃,这些人只好再反,如此反反复复,仗打个不停。
直到突兀女真联军都被叶邑辰打败了,西北的流寇却是越剿越多,国库因为北京保卫战一役本来就已经见底,这时连西北军队的粮饷都快发不出去了。
一时言官们纷纷参劾姜越劳师靡饷,皇上很快就派了锦衣卫将姜越锁拿下狱。只是这下子三边总制的缺就空了出来。西北群龙无首,有识之士害怕流寇流窜到河南、山西等相邻的省份,现在只是陕西还好说,万一流寇流窜到了其他几个省份,那可就成为心腹大患了。
朝中大臣纷纷上书,请皇上派叶邑辰出兵西北。皇上经历了黑石沟刺杀,哪里还敢叫叶邑辰掌兵,可是军情奏报源源不断,西北那个烂摊子也真是没有人愿意接手,皇上将臣僚们奏请叶邑辰为主帅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
可是众臣工们发挥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热情劲儿,不屈不挠左一本右一本地上折子,内阁也出面和皇上谈判,希望皇上尽快派了叶邑辰出征。
雨澜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微微有些纠结,她对于王爷的能力有股发自天然的信任,相信叶邑辰一旦出兵定然能够平定西北叛乱,可是刀枪无眼,王爷出兵放马总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更何况,王爷这一走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雨澜这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一忽希望他建功立业,一忽又有些舍不得。
最终,皇上实在无人可用,还是派了叶邑辰提督军务,任命保国公朱永为总兵前去平叛,不过皇上却不肯给叶邑辰和朱永一兵一卒。只让他用西北现有的兵卒平叛。
皇上命叶邑辰过了重阳节便出发。
民间习俗,重阳节登高、赏菊、吃花糕、喝菊花酒。皇宫中宦官宫妃从初一时就开始吃花糕。初八这一日,景阳宫赏赐了花糕和菊花酒下来,指名赏给老太太、大太太和雨澜三个人。
雨澜到前头谢恩,看见小韩子后头站着一个小太监,十一二岁的样子,低垂着头,穿着杂役太监的服色,长得清逸俊伦,看见雨澜的目光飘过来,裂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雨澜大吃了一惊,这哪是什么小太监,这分明就是小王爷叶敏昭。众人谢了慧妃的赏赐,大太太正要亲自送小韩子出去,小韩子却一指雨澜道:“太太贵人事忙,请七姑娘送我便是!”
大太太奇怪地看了雨澜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雨澜跟着小韩子慢慢向垂花门走去。趁着人不在,雨澜小声问道:“你怎么穿成就来了?”
叶敏昭笑道:“不穿成这样,我怎么出得了宫,母妃现在对我得看管是越来越严了,我现在一步都出不了宫。最近父皇的脾气有不大好,我也不好总是宣你进宫。姐姐,这一段日子我可想死你了!”语气十分真诚。
雨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慧妃娘娘也是为你好。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就算要偷偷溜出来,也记得带上侍卫才行。”
叶敏昭粲然一笑,道:“放心吧,我带着马侍卫他们呢。本来姐姐及笄的时候,我特别想要出来观礼,可是母妃看得严,我一直没得空出来,倒是我送给姐姐的碧玉簪,姐姐可还满意?”
及笄礼那天,叶敏昭和慧妃都有礼物送来,叶敏昭送的是一根十分精致美丽的碧玉簪,本来是十分珍贵的,可和王爷的一比,却有差了一大截了。雨澜当然不会用礼物的价值来衡量送礼人的心意,她笑道:“你送给姐姐的东西,就算是一根鹅毛,姐姐也是高兴的。”
叶敏昭听了大为高兴:“可我怎么没见你带着?”
雨澜咳嗽了一声,敷衍道:“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带那种死老沉的首饰。”
叶敏昭想想也是,也就释然了。又道:“听说姐姐和谢家的那门亲事已经退了,可有此事?”
雨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叶敏昭微笑道:“姐姐的事,哪一样是我不知道的?亲事退了也好,那谢之远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他小小一个五品文官的儿子,也妄想娶了姐姐过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雨澜嗔道:“小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诋毁人家。谢公子人品出众,是我没有福气!”
叶敏昭被她说了一句丝毫不见生气,反而笑吟吟地道:“姐姐才是真正的品貌出众,终有一日,会有一个天下间最出色的男子娶了你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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