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也找不出什么话好说了,道:“我送你吧。这一段路并不大好走。”
赵霜意实在是想吐槽,若是要您来送,那个引路的宫女是做什么吃的?想找个理由多刷刷存在感也不要抢人家的饭碗啊。
“殿下若是有事,去忙便好了,小女有宫人引路,不必……”
“我若是有事儿,便不会停下与你说话了。”冀王不由分说转了身,沿着她的行进路线走了下去:“走吧,你有那么怕我么?”
赵霜意心中飘上来一团黑烟,脚步却跟着冀王向前了,只是错错落落,总要往他身后三步才像话。
她如今已然能确定了,这万壑松风一定是引路的宫女故意带她过来的。这地方平素少人行,也正是因为这样,冀王与她相遇的时候能多说几句话。可冀王想说什么呢?这几句话除了营造了暧昧气氛之外,可是什么效果都没有起到吧?
这一路走过去,冀王都不再说话,只是眼看要出了万壑松风,他才停下脚步:“四姑娘去吧,再向前人多了,怕叫人撞着,有损姑娘闺誉。”
赵霜意也不和他多啰嗦,先行礼谢过了冀王相送,之后才暗自嘟哝——这个时候怕有损闺誉了,前头你干嘛非得送我?冀王也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而这个奇怪的人在她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又道:“四姑娘留步。”
赵霜意简直捶墙,她和冀王在一起,简直是浑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是舒服的。可人家是王爷,她一个臣女哪儿敢不听?也只能立住脚步,带着一点儿也不厌烦的笑容,回头:“殿下,怎么?”
“你……”冀王想了想,道:“那次我去尚书府上,与大少爷相谈的话,你可都知道了……?”
“什么?”赵霜意一脸迷惑不解。
她并不是在装傻,只是这么一段时间里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当真需要一点儿时间才能想起冀王说的是哪一次。
“他没有告诉你吗?”冀王笑了:“好了,那便没事了。四姑娘慢走。”
赵霜意是上了马车才想起来冀王所说的“那次”是哪次的。那一刻她默默咬住了牙,心中一股戾气油然而生。
冀王所说的,可不就是她家大少爷的承诺?只要冀王做了太子,赵家愿意让女儿给他做妾。
这条件真是恨死人了,听着像是地主老财招女婿时给穷书生提出的要求——你要是考上了状元,我就把女儿嫁给你,但冀王他不是个穷书生啊。提出这样的条件,到底是在作践谁呢?
谁可都不傻,冀王想必也明白,他要是做上太子了,赵家再送个姑娘给他做妾,那今后准定了会做皇妃的,这可是一桩不会亏本的买卖啊。
赵霜意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自家的这位哥哥……这是当冀王身边没有可心的妹子,非要求娶你赵家的姑娘不可么。这是能激励他奋勇向前争夺太子之位,还是能显示赵家的忠心?真若是要显示忠心,你现在嫁个姑娘过去做妾都比等人家当了太子之后才行动有诚意。
身边有这么一群笨蛋,只怕冀王也活得不大顺畅。抛去赵家这没眼色的大少爷不说,他的未婚妻带来的麻烦可是更大。那什么“母仪天下”的话也敢往外头说,今后又会放出怎样的风声来?冀王怎么可能喜欢这么一个带不来什么好处只惹来满城风雨的女人呢……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自己的妹妹和妹妹的同伙们想尽法子折腾未婚妻的行为非但不闻不问,反而还有点儿拉倒架的意思。如若换个低调点儿的冀王妃,在他眼中说不定是件好事了。否则为何先前刚刚定亲的时候不和她赵霜意表示暧昧,非得到了季雪川的名声越来越响亮的时候,才露出这么一丝丝情意来呢。不过是为了掉头跳船更方便,提前做些准备罢了。
但如若冀王知晓季雪川的能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作死了呢?赵霜意想着,有些喟叹——季雪川的情商是真的不大够用啊,都已然重生了一回了,还搞不清楚怎么才能把事儿做得“刚刚好”。
或许上一辈子她是吃够了软弱的亏了,所以这一生作风顿改,处处争强斗胜。可是,万事过犹不及,如季雪川那样的处境,虽然一步都退不得,可太过强硬,也断然不会讨好。且不说季将军偏心,今后听说了家中的事儿会不会对长女益发不满,单是名声传出去,人家都不知道怎么看季家了呢。
不管是庶女也好,嫡女也罢,都是一家子的女儿。有个能把姨娘庶妹都关了禁闭的嫡女,人们就会怀疑她家里的庶女也是唯我独尊的不贤妇,有个行为失当惹来麻烦的庶女,外人也自然要指摘这一家家教不好子女无德。这原本就是一体的,否则赵徐氏也不会在庶子女教养上那般上心。
可季雪川呢,她在想尽办法将自己和不太懂规矩的庶妹摘开,甚至不惜把家丑外扬出去。
真是蠢透了啊,踩着姐妹往上爬,早晚会摔下来的。这鸡蛋有缝儿都要被苍蝇叮,更何况一家人之间的隔阂,大得连外人都看得出来呢?歧江公主断然不会漏过这个机会——那季雪竹,可还被季雪川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