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事毕,常凤坐在草地上,吐出了嘴里的枯草,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操!”
塔塔族实在是太狡猾,带着一万人,竟是跟他们玩捉迷藏,目的倒是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六关里包抄了图海族。
想着跟图海族的血海深仇,常凤都恨不得自己平地长个几十米,一脚一串的把塔塔族给灭了,就去杀图海族个痛快。
塔塔族的可恨当然还不只这里,这些狗东西竟还妄图去劫他们的粮草,想让他们饿死在草原上。
常凤就奇怪了,问身边的将领:“你说,一万人马,他们哪来那么多吃的,这都困住我们快半个月了吧?”
草原的地形,就是常凤不够清楚,身边带的将士们却都明白的,可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着实是有些丢人。
谁又知道以往只会碰见就杀得天昏地暗的蛮子,这回飘忽得都不像是人而是鬼了,竟是见到他们就跑,跑不了才打,打一会人又跑,反正就是要把他们缠住,不允往胡马关去。
塔塔族的越阻拦他们,常凤就越觉得胡马关只怕危险,可恨自己想尽了法子,也只赶了三分之二的路来。
“这样也总不是个办法,不然再走远一些,咱们就得被拖死了。”常凤跟身边的将士道。
再走远一些,粮草运送一回就更久,他们耗尽粮草等不及补给的可能就更大。
之前常凤也想过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往胡马关的最近那条道走,另外一路绕一圈而行,只可惜他们点子硬,对方一万人马,竟也分了两路拦截。
杀上一场,对方还没死几个人,就又跑了。之前相遇打起来的时候还追一追,到现在连追的想法都没了,只想着快点赶往胡马关才行。
但有这么一个尾巴,就是赶到了胡马关,说不得还是被别人包抄,别想着包抄别人了。
常凤想了想,又道:“不如咱们来玩一把埋伏,把人引来杀了如何?不然就是赶往了胡马关,也还是得跟他们打一场,才能跟图海族交手。”
至于怎么埋伏,常凤这半月里,心里的这个想法也日趋完善,就等此刻实施下去了。
等把这一切安排好,常凤才叹道:“可得等等我了。”
她是真不想在京城里去嫁人,她自幼在边关里长大,京里大户人家的那些规矩听一听就觉得差不多了,要去过那样的日子,还不如让她去死。
只盼着这一仗完,她能捞个百户千户的,好正大光明的留在谷阳,跟着她爹一道守着六关就好。
萧安再醒来的时候,正好收到常凤的消息。
常凤久不至,自然有缘由在,萧安看着信上说的事儿,都有些觉得自己还不算倒霉,倒霉的还得轮到常凤。
因萧安受伤,太孙也赖在了萧安这,自然也看了六关里来的军情。
萧安跟太孙道:“要轮对草原的熟悉,谁比得上那群蛮子啊?要蛮子不跟我们正面迎敌,狡猾一点的就能拖死我们了。”
其实胡马关这边,跟常凤那边的蛮子战术也差不多,不过是他们以守胡马关为主,不管蛮子怎么跑,还是得回来继续攻打胡马关,所以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会被人拖着。
当然胡马关这战事也算是拖着的,但是胡马关后面就是大庆天下,粮草等辎重能源源不断而来,比常凤那头还是占了许多优势的。
常凤没真上阵领过兵,这回是真吃亏也无处说,怕是跟着她的六关将士也没见过蛮子有这么狡猾的时候。
太孙也没想到蛮子竟也有这种不要脸的战术,就道:“那她当如何?”
本是想来援助胡马关,跟萧安一前一后把人给包抄着的,结果自己差点被拖住了,就太孙看,是没能想出法子来破解对方这明显要拖人的招数。
萧安道:“凉拌。我又没跟她一块儿,具体什么情形,我怎的知道?”
兵分两路都没能把人引开,也不知兵分三路、四路如何?
不过对方是一万兵马,常凤分得越多路,对他们而言就越危险,越可能被对方击垮,最好还得全在一起。
话说是凉拌,萧安还是想了想,道:“直接骗来杀了?不然到了胡马关也没用,还得跟人家打一场。说不定还得被胡马关的蛮子前后夹击。”
不过具体如何,萧安也没打算管,就是她出了主意,等到常凤手里,也该差不多事了了。
不过萧安还是把六关的几个千户叫了来,把这事儿说了,“我娘他们拖着图海族那几万人去了,你们走偏点,去接应一下常凤他们。包抄不了图海族,把塔塔族包抄了也一样。”
“一万个人头啊!一万个!”萧安伸出一根食指比着道。
现在这三个千户下面的是精锐中的精锐,萧安放心得很,“我把张传借给你们,他脑子灵光得很,说不定能想出个得用的办法来。”
张传本就是宁千户的人,到现在宁千户还没说把人给萧安,不过是让张传跟着萧安而已,这会儿听萧安说这个,就笑着道:“张传本也是我的人吧?”
萧安笑,“当叔叔的给侄女一两个得用的人,也是长辈的慈爱不是?”
六关最不要脸的就是萧安了,宁千户才懒得跟萧安计较,跟其他两个千户商议了一回也就同意了。
如萧安所言,一万个人头,当然对防也不是傻子,打不赢肯定会跑,能有三四千个人头在,他们几个也赚疯了。
萧安安排了下去,也没等到魏氏等人回来,就跟太孙道:“你回去歇着吧。守着我做什么?”
多余的话她也不想说,更没精神说了,只是太孙非得呆在自己屋子里,就有些恼人了,她要入厕该怎么办?
太孙却没想那么多,只坐在一边拿着一本些胡马关的书来看,萧安屋子里也烧着炭火,跟自己屋子里一样暖,就是冬眠了他还能在榻上眯上一会儿呢。
萧安拿他无法,一时间困得很,偏头又睡了过去。
太孙这才侧着头瞄了萧安一眼,等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了屋子,回到了自己院子里。
萧安困,他也困了,总不能真在萧安屋子里睡上一晚上。
太孙洗了热水脸,才跟苟顺道:“你多注意点府里的情况,要有什么动静,就叫醒我。”
其实能有的动静只可能是魏氏等人的消息,他们每走到一处,总要派人回来传递消息的。
追着图海族等部落而去,回来这途中再安全不过,除非是送信的将士迷了路。
苟顺自然答应,横竖都是拜托单凌的,然后也跟宿琼透了透气儿,总之要完全不遗漏掉半点消息来。
萧安就此闲着了,不过因这一月的功劳,就是病着,也有许多人上门来探望了。
太孙到的时候,萧安院子里还围着一群一看就是三关里的兵,屋子里头还传来不低的声音。
太孙站在门口只听得个隐隐绰绰,再走近一步,屋子前面围着的人都听到了响动,回头看向他。
他们是知道太孙的,就算没亲眼见过,也能从一个人的衣着上看出许多来,便连忙往两边退,让出一条道来。
太孙继续往里面走,就听得有人干咳了三声,萧安屋子里的声音就没了。
脚不停的太孙偏头看了那干咳的人一眼,是个三十多的士兵,便回头进了萧安的屋子。
萧安的屋子里正站着几个人,见太孙进屋子,纷纷变得有些局促,最后还是一人先抱拳道:“见过太孙。”
其实不该叫太孙,该叫公子,不过边关里哪来那么多规矩呢。
太孙点了点头,那几个人就十分乖觉的先退出了屋子。
“他们在你屋子里吵什么?”太孙这才问道。
萧安躺在床上,抬了抬眼皮,“他们想上战场。”
将士好战,这是好事儿,太孙看萧安的脸色,就道:“你不允?”
萧安眨了下眼,不太想说话。
太孙也不问了,只是坐在萧安旁边,又把丢在萧安屋子里的书拿了起来。
萧安不知道太孙这天天坐在自己屋子里做甚,因伤口疼的缘故,也睡不着觉,良久后才道:“你不管宫里来那个?”
太孙抬眼见萧安看着自己,就回道:“有张公公在。”
萧安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太孙倒是把书放在一边,道:“他们要上战场也是好事,总比不愿意上战场的好。”
三关里怕的不就是承平日久,将士不精?怎么在萧安这,就不让人家上了,太孙也是真奇怪。
萧安道:“他们才跟我下战场,再上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太孙没想到萧安说的是这句话,觉得也有道理,“不过想要战也是好事。”
“呵。”萧安一声轻笑,看着太孙,“不是他们恋战,不过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就算可能会死,也要拼一拼的。”
太孙看着萧安,神色也郑重起来,萧安是有话想与他说。
萧安挪了挪屁股,因伤口的缘故,也不敢动作太大,然后才道:“三关很多年都没打过大的仗了,平时得用的都是南阳侯的亲信,也有三关里各家的精锐,这些没有背景的,想要出头,就只得不要命去拼。”
就像是京城里,给皇帝守门的带刀护卫,不是名门出身都不行。留给这些平民军户出身的上升的机会太少,他们找到一个机会,就不会轻易放过。
太孙道:“性命,总要比升官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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