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瞻前顾后了,一直与太子殿下保持着距离。这有什么用?魏氏是太子外家,还能撇的干净吗?不如放手一搏,将太子推上皇位。
不过,父亲不在,他也无人相商了,一踏入营帐,魏达便迫不及待道:“叔父,秦王已露出利爪,不可不备!”
“这算什么利爪?”魏会毫不在意道,见魏达满脸不赞同,他笑着摇了摇头,以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容慈爱道,“你年轻,不懂得世人多是喜爱幼子,十二殿下最年幼,又一向乖巧,表现得稍优异些,陛下高兴,多夸了他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可……”魏达怎么也不赞同这种不痛不痒的言论。
魏会却笑着打断他:“你想想,你父亲是不是格外疼爱阿秀?”魏秀,是魏师幼子,眼下才两岁。
魏达一想,的确如此没错,可秦王的状况是不同的,他急了:“叔父太轻率了!天家与臣家,怎会相同?”皇帝一言一语都是朝中风向!
魏会见他仍旧固执,便虎起脸来:“够了,这不是你能置喙的,办好你的差使,旁的不许你过问!”
他摆明了不肯让魏达插手,魏达气得要命,到底保留了理智,没冲撞他的叔父,行礼告退了。
魏达一走,便见屏风后走出一人来。
那人是魏善,在军中历练几年,他身上贵公子的温润之气脱去不少,增添的刚毅之气使得他整个人看去成熟稳重。
“阿爹。”魏善走上前行礼。
魏达丝毫不意外他在此,点了点头,示意他免礼。
魏善站直了身,他本在屏风后看书,听到父亲与堂兄入帐而来的响动本要出来拜见,只是堂兄开口得急,他一听那话中内容,便又坐回到榻上。果然,没过多久,堂兄就被父亲气走了。
他如今任虎贲军昭武校尉一职,亦参与了演练,是亲眼目睹秦王在兵事上的天赋与号召人心的本事的。他也担心王成为太子劲敌。
听到父亲说服堂兄那轻飘飘的言语,他不由道:“阿爹,阿兄说得不错,秦王殿下非池中物,若等他羽翼丰满,再要谋划,便迟了。”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一切危机都在显露苗头时就扼杀。如此既不费力,又可周全。
魏会哪能不知呢,他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问:“阿善,你观诸王,何者最佳?”
臣不议君,魏善正要推辞一句,突然意识到父亲此言深意,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失口道:“阿爹?”
魏会一笑,随意道:“此处只你我父子,有何话不可坦言,要你说,你说便是。”
魏善深吸了口气,凝神想了片刻,一一比较诸王长短,比了一圈,他道:“除太子,秦王最优。”更方面比较下来,无人可敌秦王。
魏会摇了摇头,怅然道:“然君心不可测啊。”他早就看透了,谁最优根本不是花落谁家的关键所在。重点在皇帝。
魏善越发不懂父亲的深意了,若说要改弦易辙,可他仍旧会帮衬太子,若说他支持太子,可所有帮助,都在暗处,太子不知,旁人亦不知。
仿佛看透了他的疑惑,魏会苦笑:“为父只是不知如何抉择。太子……”说到太子,他便无奈,若是太子稳固,他何致如此难抉择。
满朝文武,若说对圣人了解,谁可比高相?魏会观察了许久,高相对太子并没有用尽全力。兴许是人老了,失去当年那舍身一搏的勇气。他们有儿孙,有高爵厚禄。当年是什么都没有,只能追随尚为藩镇的今上,不成功便成仁,浑身都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而今,却是羁绊重重。
魏善看着父亲日渐苍迈的面容,他终于说出那个在他心中浮现已久的念头,他轻声道:“为何非要将所有人绑在一处?”
魏会睁开眼,凝重地看着他。
魏善定了定神,道:“伯父显然是跟定太子了,可阿爹并不看好太子,不如,阿爹另事一主,到时,不论谁胜,魏氏都不致败落。”
魏会看着他,眼眸渐渐地发冷,他阴沉的面容,令魏善心虚,可又不肯放弃这个看来完美的主意。
“这是,谁想的?”
魏善抿唇,魏会猛击矮案,喝道:“说!”
“是儿自己。”
魏会眯起眼,哂笑:“你何时学了这等两面三刀的本事?”
“阿爹……”
“要得利,不能不用手段,不使计量,但,要光明正大的用阳谋。阴谋,诡道,不是长久之计!”魏会失望地看着这个最看重的儿子。
魏善惶然,无措地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谁都会犯错,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魏会的目光逐渐软下来,言辞仍旧严厉,语气已不是那么的愤怒了,他道:“无人可左右逢源,你去想想,错在何处。”
魏善敛衽一揖,坚毅道:“是。”
他不是个固执己见之人,若是看到自己的短处,便会毫不犹豫地改正。既然父亲如此说了,他会自己去思量,何处不足。
秋雨霏霏,带着一阵阵冷意。
秋獮第五日,天降雨,在外围猎众人忙赶回营帐。夏侯沛也猎了不少野物,她见雨一时停不了,便去盯着人将猎得的野物破腹去皮,处理好了,派人冒雨送去宫中,敬献皇后,并呈上手书一封。
这样的天气,皇后坐于廊下,饮茶观雨。
夏侯沛手书到时,雨刚停,庭院中弥漫着一种雨后的清新之气,松竹滴水,土壤湿润,明明是秋日,却显出春日的勃勃生机。
皇后拆开信封,只一眼辨认出这是夏侯沛的亲笔。
信中并无要事,不过问安而已,再絮絮叨叨地写上几笔她这几日做了什么,最后添上一句“不见阿娘,思念如水,百里之遥,竟似天涯。盼阿娘安,并念儿时时刻刻。”
她不但说了她想念皇后,也盼望皇后同样想念她。
雨过天晴,天边霞彩绚烂,皇后认真地将信笺折叠,塞回信封之中。做完这事,她抬头,望向天边,自夏侯沛走后便萦绕在心间的牵挂想念在此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