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是谁?”百里婧一步一步套话,她虽然不明白梵华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她已从君执同神医的对话中知晓,她是所谓的带着白家血脉的晏氏女,也许这只小猫儿身上还藏着连君执同薄延都不知的秘密。
若非有秘密,君执为何如此按耐不住地要与薄延私下商议?
梵华一听这个问,很着急,她拍了拍脑袋,使劲又使劲,急坏了道:“糟了,娘娘!我被薄薄射了一箭,好像打坏了脑子,把姥姥是谁给忘了!反正我记得好多好多人都在找娘娘,大伙儿都在等娘娘回去!”
百里婧并不信任梵华,她谁也不信,连西秦大帝都如此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也许这只小猫儿伪装出来的天真和懵懂也只是假象罢了,她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看这小猫儿能否继续编造下去,编造的故事又有几分稀奇。
“那……你说的‘大伙儿’,在什么地方等我回去?”百里婧笑问,语气不紧不慢,仿佛在逗一个孩子。
梵华未察觉到百里婧话语中的笑意,以为她真的急于知晓答案,她闭上眼睛想了又想,头皮都快被自己挠破了,却还是没有结果。梵华急哭了,咧开嘴冲百里婧道:“娘娘,我错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都怪老薄薄!我要杀了老薄薄!我要杀了他!”
若是薄延在场,定会为梵华的反应唬住,梵华再不听话再顽劣,从未真的哭过,她的脸皮比长安城的城墙还要厚,更不会口中叫嚷着要杀了他。
然而,百里婧不清楚梵华的个性,也就只是面不改色地瞧着她哭得厉害,她甚至还执起一旁的杯盏喝了一口茶水,薄延的小猫儿要杀了薄延,听起来倒是很有趣。
“不会的,不会的,我记得的……我记得……”梵华自己闹了一会儿,也没把那地方想起来,她朝着自己的脑袋用力地拍打,整个人跟起初的乖顺听话全然不同,像是魔怔了一般。
百里婧麻木地瞧着,手轻轻地抚着小腹,她只担心她的孩子,其余万事与她无关。
“我不信想不起来!”梵华不知是真疯还是假傻,一再地拍打脑袋无果之后,她居然朝着一旁的柱子狠狠地撞了过去!
百里婧私心上并不想救梵华,可她的手却比她的心快了一步,将梵华那傻瓜似的自残挡了下来。
梵华用的力气很大,显然的确一心想触柱,以至于百里婧被她的力道逼得跌坐在龙榻上,右手隐隐发麻。
被百里婧拦下的梵华弹了一下,身子后仰,头触地发出“咚”的一声响,半天也没见她爬起来。
“娘娘……”
虽然君执同薄延已离开,可留下来伺候百里婧的人却是不少,起初见小猫儿在吵闹也没在意,这会儿听见响动忙从外间进来,就怕再出什么乱子难以收拾。
百里婧隔着帘子,瞧见宫女太监跪在那,等着她的旨意。她的目光朝下,瞥了晕过去的梵华一眼,若有所思道:“请神医进来。”
“是,娘娘。”其中一位宫女要起身,百里婧又道:“陛下忙于国事,已然操劳万分,这些琐事就不必禀明陛下了。”
但凡能在大帝身边伺候的,哪个不是历经风雨,尤其是自打这位皇后娘娘入宫,他们的脑袋哪个不是悬在脖子上摇摇欲坠?这会儿听见向来沉默或疯癫的皇后娘娘如此正正经经地说话,他们也不知是福是祸。
那宫女又跪了下去,同其余的内侍一同拜倒:“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
北郡药王来得虽早,却也并不急迫,君执同薄延出来时,他正负手而立,瞧着窗外的青青草色,不待君执开口,北郡药王已回神,先出声道:“陛下有要事便去忙,老夫在此等等无妨。”
等谁?自然是等偏殿暖阁内的那个女人。
君执点头,也不再寒暄,抬脚离开。
薄延再有疑问,也不会问出口,那双惯常沉静的黑眸淡淡地扫了北郡药王一眼,便随大帝离开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才见一位宫女出来,传唤北郡药王道:“神医,娘娘请您进去。”
“好。”北郡药王一听这话,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仿佛里面那位娘娘比大帝的身份还要尊贵,他必得报以全身心的尊重同关切严正以待。
在宫女的引领下,北郡药王进得偏殿,隔着帘子站在那。他从未向任何人行礼,即便大秦皇帝在此。这会儿,他自然也只是垂手而立。
“你们都出去吧。”帘子那边传来一道轻声命令,仍旧气血不足。
宫女内侍面面相觑,不知娘娘有何打算,可既然有神医在场,他们倒也不必太过担忧,便应承下来退了出去。
偏殿内只剩他一人,北郡药王莫名忐忑,他垂着眼睑,不知看向何处。
“神医,方才有人昏厥了,请您过来瞧瞧。”
北郡药王循声看去,见百里婧自龙榻上起身,素手掀起了那道垂下的帘子。这是百里婧自卧榻以来,第一次着西秦宫装,虽仍旧素面示人,伤痕未愈,却仍旧比寻常女子美貌得多,想必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往昔美貌……太像晏染的眉眼……
北郡药王注视着她的脸,竟未瞧见躺在地上的梵华,百里婧也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轻轻地弯起唇角笑了:“神医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或者,是同我那不知来历的生父生母很熟?”
北郡药王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问得浑身一颤,他的呼吸都不畅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不,不是……”
百里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着北郡药王的颤栗,她的声音低沉柔和,却如同一把剑刺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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