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移动,就在她的手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时,右脚终于踏到地面,安全到达。
再次抬头,看着住了二十几年的“家”她一咬牙,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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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老夫人,恭喜呀”
“恭喜恭喜”
“谢谢”来自各界的贵客恭贺、道喜声不断,让华蒋玉云一向严厉的脸孔,难得笑得合不拢嘴。“请进、请进”接到邀请函的宾客,几乎都很赏脸地出席,这点让她很满意。
她身穿枣红色暗色珠花的合身旗袍,虽然年纪已有七十好几,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五十岁出头。
“奶奶,您穿旗袍真好看呢,身材比年轻人还好耶!”准孙婿贾豪新放下手边的接待工作,重心全摆在伺候老佛爷身上。
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家业继承权根本轮不到他,但是他聪明得很,立志娶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最好是家里没有男丁继承的人家,过滤几个南部的大户人家之后,华家理所当然地成了他“下手”的目标。
华家虽然不是最有权势的人家,但是人丁单薄,完全符合他的条件,更不用说华安可还是众所皆知的美女。
他在看到安可的第一眼就挑中她了。她的美丽让人赏心悦目,绝对是最好的装饰品;更别说娶了她就等于捡到一大笔家产,就算条件是入赘,他还是赚到了。
华蒋玉云笑得合不拢嘴。“呵你的嘴真甜”
“我说的都是实话,您看起来比我妈还年轻,不过,您可别告诉她喔。”
“你喔”贾豪新总会逗得她心花怒放,这也是她挑中他当孙女婿的主因,毕竟哪个人不想听好话呢。
“奶奶,”贾豪新看了手表一眼,提醒道:“是不是要请安可出来?时间差不多了。”
“我已经让银琴去叫她,应该就快好了”
“老夫人,不好了”此时,银琴神色惊慌地一路喊了过来。
华蒋玉云不悦地转过身,严肃地拉下脸训斥道:“干什么大呼小叫,象话吗?!”跟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的规矩吗?
“是,对不起”银琴立即低着头道歉。
“什么事?”
银琴附在她耳边轻声报告道:“小姐不见了。”
华蒋玉云震惊地大声反问:“你说什么?!”抬头一看,发现宾客的眼神都好奇地投向这边,赶紧将银琴带到无人的角落,厉声质问:“小姐怎么会不见?不是叫你派人守在她房门口,好好看着她吗?”
喜宴就快开始了,竟然演出“逃婚记”教她的脸往哪儿摆?
“我是守在门口啊,可是小姐是爬窗户逃出去的”她在门外等了快十分钟,又再度敲门,竟然没人应门,这才叫人撞开房门,却已不见华安可的踪影。
“该死的丫头!竟然做出这种没家教的举动?”华蒋玉云又气又急。“这附近都找过了吗?”
“附近都找遍了,都没有小姐的人影”
“继续给我找!”华蒋玉云气急败坏地发出追缉令。“就算翻遍整个台南,都要给我找到人!”
就不相信一个没单独出过家门的千金大小姐,有办法逃出她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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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一路仓皇地赶往火车站,虽然搭飞机会快一点,但是会留下纪录,到时候“老佛爷”就能轻易追踪到她的去处,她不能冒这个险。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车站,站在大厅看着人来人往的旅客,她却茫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彷徨无措地站在入口处。
不会吧?才刚踏出“投奔自由”的第一步,就碰到问题?
打从一出生,她就是标准的千金小姐,生活起居大小事都有专人照料,唯一需要她亲自动手的就是刷牙、洗脸和洗澡、穿衣服。事实上,如果她愿意,连这些“差事”都可以让人代劳。
看来“独立”并不如她原本想象的容易。这是安可逃家后所得到的第一个体认。
虽然拟妥逃亡计划,但也只是大方向,至于细节问题,从没单独出门过的她,根本没有概念该怎么做,就连最基本的坐车要买票都不知道。
“小姐,你在找什么?”驻在车站的警察“北北”看她一脸茫然,主动上前询问。
这年轻女孩化得一脸漂亮的浓妆,头发还谨慎地盘了起来,插上钻饰,看起来很像新娘子呢。
安可回头看见叫住她的是一名警察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笨,有事找警察准没错,竟然连这点基本常识都忘了。
她优雅地点个头打招呼。“你好,我想要搭火车。”大户人家出身的气质硬是不同凡响。
“你要去哪里?”
“呃”她谨慎地故意说谎。“台中。”
“喔,你要先买票”警察极有耐性地跟她说明,并详细地指路。“火车已经到了,就快要开了,你赶紧去第一月台搭车,过了剪票口就是。”
“谢谢。”跟警察道谢后,安可排队买了票,一拿到票,马上拉起碍事的长裙极尽可能地奔跑。不像以前在学校上体育课时的敷衍,她生平第一次跑得这么拚命,其实也的确在拚命没错,否则一旦被逮到,永无翻身之日。
喘着气爬上列车,安可拿着车票,穿过一节节车厢,找寻自己的座位,在一个靠窗的位子落坐,将行李袋抱在腿上。此时火车缓缓开动,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熟悉景物,她的心中忧喜参半,但是喜绝对多过于忧。
奶奶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她逃婚,以奶奶爱面子的个性,一定气坏了。
活该!谁教奶奶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孙女,哼。
她突然有种恶作剧的快感,长久遭到压抑的身心,终于稍稍解脱。
她终于自由了!
长久以来,奶奶将训练她成为淑女视为唯一目标,规定她只能穿长裙,说话要轻声细语,笑不露齿;长久在奶奶的严格训练下,她已经忘了该如何释放情绪,忘了何谓喜怒哀乐。
“算了,不想了。”烦人的事暂且摆在一边,她兴奋地东看看、西望望,打量车厢内部和乘客,这节车厢共有五十个位子,乘客连她在内,只有三个人,彼此都坐得很开,互不干扰。
突然,有其中一名乘客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个男人坐在距离她座位后方三排靠左侧的走道位子,拥有魁梧壮硕的体格,但这并不是吸引她的主要原因,让她看得目不转睛的主因是--
他在哭!
一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如此凄惨,连连擦湿了好几张面纸,怎不教她侧目?
他应该是失去至亲或是挚爱的人,才会哭得这么伤心吧?
看他无视于旁人的眼光,哭得如此豪迈,安可心中多少有些羡慕。
真好,我也该学学
“小姐”此时车厢里另一名乘客看上她娇美可欺的外表,见猎心喜,上前搭讪。
安可抬头,看到一张獐头鼠目的脸,立即皱起眉头,冷漠地将头转向窗外,不予理会,希望这个登徒子会识相离开,这招用在以前追她的男生身上,一直都很有效。
可惜,这男人并不是她学校里那些教养良好的男同学--
“小姐,一个人喔?妆化得这么漂亮,要去约会喔”那男人脸皮超厚,自动自发地坐在她身旁的空位,还露出一脸恶心的淫笑,甚至伸出咸猪手,摸上她粉嫩的脸。
“你干么?!”她大惊失色,马上拍开他的毛毛手,惊惶地瞪着他。青天白日之下,这人的行为未免太过嚣张了吧?
“我想干么?嘻嘻”淫笑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恶心。“你说呢?”色心一起,又仗着车厢里面没几个人,男人胆子大得很。
“你”没碰过这类险境的安可,一脸惊恐地拚命往座位里头缩,试图拉开距离。“别过来!”
她想大声喝斥,可是奶奶的庭训就像是符咒般,让她做不出惹人注目的丢脸举动,只能小声斥责,希望他知难而退,可惜事与愿违。
“呵呵别装了啦”色狼完全不把她的软弱拒绝当回事,甚至认为她欲拒还迎,兴奋地步步逼近
“啊”安可惊慌地举起袋子挡在身前,勉强当成盾牌挡住饱击。“不要”明知现在应该大声求救,可是十几年的教育让她犹豫不决,就是做不来丢人的事。
怎么办?面子问题和个人安危,哪个重要?她陷入两难的挣扎
此时,她的脑子里头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像是当头棒喝--
拜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面子、淑女?华安可,你中奶奶的毒太深了!
没错!她既然决定要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活,干么还把奶奶的话当圣旨捧着?
“救命”下定决心,她赶紧站起来朝着后排那个“壮丁”挥手求救。
“你”色狼被她的举动吓到,赶紧跟着站起来查看,防备地看着车厢里另一名乘客。发现他依然低着头没啥反应后,他才又安心地贴近一大步,露出猥亵的笑容。“没有人会自找麻烦的啦,你就不用多费心,好好陪我吧”
“你作梦!”安可拍开他的毛毛手,不放弃地再度对着后面的仁兄放声大叫。“喂,救命啊”可惜那个人仍像是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
不会吧?她都喊得这么大声了,他竟然没反应?难不成他是聋子?!
这下糟了
“呵我就喜欢辣一点的”她的抵抗让色狼更加兴奋,伸手将她抱个满怀,但是有个行李卡在中间,让他无法一亲芳泽。“真碍事!”他一把夺下行李,用力往后丢。“现在,再也没有东西妨碍我们了呵呵”“别碰我”安可眼看求助无效,马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拚命抵抗,伸手对色狼的脸就是一阵乱抓,几道血痕随即出现。
“痛”色狼吃痛地停下动作,一手摸上脸颊,看到手上的血迹后,表情益发狰狞。“你这个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发狠地揪住她的双手,打算霸王硬上弓。
双手被制伏,力气又没色狼大,安可只能强作镇静,狠狠地瞪着他。“放开我!”她拚命扭动身体挣扎,要她乖乖屈服,没那么容易。
虽然奶奶一心一意想将她训练成淑女,但她骨子里的叛逆基因正因为这次的逃婚而开始滋长呢。
“放开你?呵”色狼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可是没几秒笑声便戛然而止,换成凄厉的喊痛声。“啊~~痛啊~~痛痛痛~~”他的手被人从背后狠狠拽开。
逃过一劫的安可,惊愕地抬头看着及时赶到的救命恩人--
是刚才那个哭得惨兮兮的男人!他好高又好壮喔!娇小的她,只能拚命仰首才能看到他的脸。
虽然他凶恶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红通通的鼻子,看起来非常怪矣邙且可笑,但却是她见过最帅的男人。
他绝对是上天派来解救她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