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曼春歪在靠几上假寐,她怕金簪银簪看出来什么,索性抬手将脸用袖子遮住,脑袋里却时刻不停地想着对策。
这大佛寺是皇家敕造的大寺,规矩森严,她们进去了,想要不知不觉的弄个人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还是把她交给道士,但太夫人偏偏就选了这里,所以有两个可能,一是道士们在寺里有内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从寺里偷出去,二是……借着什么缘故将她弄到大佛寺的附近再动手,到了大佛寺,没有家族男丁陪着,她一个小姑娘,太夫人要用什么借口才能光明正大的不叫人起疑呢?这并不好办。
毕竟唐家再怎么势利,也不好光明正大的拿家里小辈去讨好佞幸,被人知道了,以后唐家只怕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京城要抬不起头来。
她还是比较倾向太夫人会选择于第一种,或者说,这不一定是太夫人唯一的选择,但第二种的确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容易出错。
所以最危险的就是去时和回时的路上。
这一路上……眼看三十里路已经走了一半,路上的行人虽说不像是刚出城时那般多,不过,大佛寺附近寺院众多且香火鼎盛,今天又是个不错的日子,这一路上时不时的便能遇见人,所以去大佛寺的路途上她尽可以放心。
要小心的,或是在大佛寺中,她需尽量避免独处,还有就是从大佛寺回城的路上,只要在这两处避免遭人暗算,等回了城,便不怕什么了。
一早起来赶了三十多地里,等到达大佛寺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寺里的大和尚披着金线镶宝的袈裟相迎,听说已经在此处掌事多年,他领着唐家的三位女眷和一帮婢女嬷嬷拜了各殿的菩萨,又收了唐家捐的五百两香火钱,眼看时辰不早,便将太夫人等人引到了客院精舍,对太夫人道,“女檀越许久不来了,我家师傅今日外出,还请恕招待不周。”
太夫人微微一笑,“禅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我正有疑问想要请教请教。”
“这……师傅他性情放达,有时候说走就走,回来的时候就更不好说了,”
太夫人也没在意,她看看眼前干净的卧房,身边服侍之人察言观色,“老太太,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会儿?”
那和尚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膳房已经备好了席面,还请女檀越赏光。”
太夫人看看抬手遮掩哈欠的方姨娘,又看看明显心不在焉的曼春,“笑了笑,我们客随主便。”
周嬷嬷送了大和尚出去,又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才散了,这边太夫人等人已经开始用饭了。
桌上除了米饭和豆芽鲜笋汤是素的,菜式更是花了各样的巧思做成,素鸡素鸭赛螃蟹什么的自不必说,虽只有三个人用饭,却整整摆了一满桌。
方姨娘奉承着太夫人,夸太夫人会选地方,连斋饭都能这样让人满意。
曼春食不知味的硬吞了大半碗饭——她实在是没有胃口,说起来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但是还不敢不吃,不吃饭,哪有力气?到时候跑都跑不动。
吃了饭,原本该小憩一会儿,可曼春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不敢就这么躺下,就怕万一有人趁着她睡梦中做手脚。
这里是寺庙不是庵堂,就连想找个小尼姑来说话都不能。
金簪和银簪两个将从府里带出来的被褥铺好了,香炉里添了块香,转身见曼春坐在椅子上没有要歇下的意思,便微微一福身,“今儿颠簸了大半天,姑娘,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下午还要去听法师讲经,老太太也说了要在这边多待两天才回去。”
曼春只好躺下了,她见金簪银簪两个就守在床边,自己本来就和她们不熟,这下更是觉得别扭,便道,“你们也累了,轮换着歇歇吧。”
金簪给她盖了一层薄薄的夹被,曼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盖上它也太热了。”
“姑娘不知道,”金簪道,“这山上和山下不一样,听这寺里的人说,说山上从下半晌开始就冷了,尤其夜里冷得厉害,若是不穿厚些,只怕就要冻坏了。”
曼春点点头,“知道了,那就盖吧,先把腿搭上些,要不然就太热了,你们也不要跑远,这寺里修行的都是僧人,没有女子,不好乱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