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越窑青瓷的葫芦瓶……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座玻璃罩西洋自鸣钟。
这钟方方正正遍体鎏金,三面雕花,四角各一根花柱,前面是圆形的白底黑字钟盘,扣着个凸玻璃罩,座钟顶上鎏金的娃娃抱羊栩栩如生,嘀嗒嘀嗒的走时声让人不自觉便屏息以对。
“这是什么?”小屏和小五趴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实在是这东西如今还少见,曼春却知道,再过几年,苏州就有巧匠做出了仿品,据说还贡到了宫里。
“这是钟,看时辰的,”童嬷嬷道,“太太屋里就有一个,听说还专门拨了个丫鬟给它上……上……”
“……上发条?”
童嬷嬷一拍手心,“对!就是发条,上发条!”
她这么一说,小屏也有印象,“听说是用钥匙拧的,钥匙呢?”
曼春虽然知道,这会儿却也只能装不懂,不过好在很快就有懂的人来了。
见妹妹屋里摆了两只大箱子,桌边围了一圈的人,唐松走近了轻轻咳了两声,众人一下子就都散开了。
曼春忙给兄姐见礼,唐曼宁不等曼春屈膝便扶起了她,问了她几句诸如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没有不舒服一类的,曼春答了,便挽着姐姐的胳膊,“昨天多亏了姐姐,要不然可就乱了套了。”
唐曼宁听着心里舒坦,笑吟吟的白了她一眼,“少拍马屁了!”
虽然天晚了,可厨房的炉子还没熄,宋大家的把点心从橱柜拿出来摆盘,又让小五赶紧烧水,小屏取了茶叶罐子,先把茶壶茶杯用热水冲了两遍,直到有些烫手,她眼尖地看到炉灶上水壶壶嘴冒出一丝丝白气,赶紧添了茶叶,提壶倒水。
唐松把手里的提盒放到桌上,示意曼春,“你留着喝着玩吧。”
曼春见姐姐也不知道的样子,就直接把提盒打开了,却是几个蜡封的酒壶大小的瓷罐,都贴了红纸,分别写了“橄榄膏”、“金桔茶”、“蔷薇膏”、“玫瑰卤”。
这时节市面上连新鲜橄榄都不多见了,更不用说金桔、蔷薇、玫瑰,这些鲜花鲜果做出来的东西就很受追捧。
曼春让小屏拿去冲茶,心里有些可惜自己这里没有琉璃杯。
唐曼宁不忘叮嘱小屏,“金桔茶要甜些!”
她左右看看,摇摇头,“你怎么还没有收拾好?”
曼春指着那些已经拆了盒子的摆件,“正要摆呢。”
唐曼宁挽起袖子手把手的教妹妹怎么摆博古架。
唐松笑看她们折腾,只在唐曼宁摆的不好时指点一二。
博古架上的格子摆到六七成满,唐曼宁退后几步踮起脚来左右看看,略满意的点点头,“成了,空下的这些放不放东西都无所谓。”她喝了口茶,忽然想到了什么,嘱咐道,“你可千万别个个格子里都摆满,摆这个可不是图热闹的。我以前在人家家里见过一回,两座博古架从上到下填得满满的,磁器、金器都是寻常,玉绣屏、香山子、西洋来的玩意儿,这些就不必说了,可笑连前朝诰命的花冠子都摆上了,哦,还有书,弄得比典当铺都热闹,让人看一回笑一回,笑一回叹一回,偏她还自以为美得很。”
见妹妹面露好奇,她笑了一会儿,“以后你就能见着这人了,到时候不用我告诉你,你只要找到脑袋上插得跟个摇钱树似的,就知道是谁了。”
曼春失笑,难得见姐姐说话这样不留情。
唐松让小屏在一旁看着,教给曼春如何给自鸣钟上发条、调时辰,曼春夜里睡觉怕吵,就说,“这钟嘀嗒嘀嗒响,还是放外头条案上吧。”
玉珠站在一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大姑娘瞪她,吐了吐舌,不说话了。
曼春看得好笑,“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挤眉弄眼的,快说来听听。”
玉珠笑道,“我若说了,就怕我们姑娘回去收拾我。”
曼春知道她爱开玩笑,就作势哼了一声,“你要是不说,我这会儿就收拾你,你信不信?”突然就往她腰里抓了几下。
玉珠最怕痒,叫了一声就赶紧躲,却躲不过,从这屋跑到那屋,倒在美人榻上笑得脸都红了,求饶道,“好姑娘,快饶了我吧!我说,我说!”
曼春拉她起来,“快说!”
玉珠坐起身,抚着心口拍了拍,又笑了两声,才道,“原本我们姑娘也眼馋,想要一个,特意绣了个帕子去太太跟前卖好,可太太说这钟夜里太响,吵人,我们姑娘非不信,就趁着太太不在把太太屋里的那个抱回去了,结果夜里嘀嗒——嘀嗒——嘀嗒——接连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眼睛都肿了,没法子,只好又还了回去。”玉珠说完,又捂着帕子笑。
唐曼宁在外头喊,“滑嘴的死丫头,你就说我的小话吧,看我回去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