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姜重黎正睡着。
被子很暖,床很软,他却不知不觉全身冰冷,战栗感像名为恐惧的藤蔓,从床底下缓缓爬了出来,攀上床沿,钻进被子,抚摸上他的肩头,掠过背脊,在脖颈后绕了一绕,然后直下胸膛,紧紧攥住心脏。
恍惚间,床底下好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中突然睁开一双眼,紧紧盯住他不放。
“!”姜重黎醒过来,睁开眼发了下呆,然后慢慢翻身探头往床下看。床底下很干净,没有深渊,没有眼睛,除了四个木床脚,什么都没有。
做恶梦了。
姜重黎又慢慢缩回去,面无表情地揉揉自己的心脏,确认没有什么东西攥在上面之后,闭上眼睛继续睡。
他立刻就睡着了,并且睡的很沉,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床下发出了一声叩响,以及紧随而来的物品摩擦的声音。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俯身过来,靠近了他的枕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口鼻间马上就要碰到什么了一样。
姜重黎翻了个身,把脸冲着墙。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接着床沿一沉,好像什么东西趴到了床上。睡梦中,姜重黎觉得后背刺刺的,像是被注视着,甚至被极轻极轻地触碰着。
他咕哝了一声,拉紧了被子。
又过了一会儿,在距离姜重黎耳朵很近很近的地方,一声一声沉重的呼吸响起。像是一个憋了好久的人在用力嘶喘,又像是个饿了很久的人在喷香的食物面前,拼命吸气,拼命闻味道。
那的确是吸气,被吸起来的气流甚至带动了姜重黎耳旁的短发,他的耳朵痒痒起来,有些发烫。这种感觉不大舒服,姜重黎半睡半醒着,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
“……”姜重黎努力掀开眼皮,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趴着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貌似裹在一条黑色的被单里,被单裹得严严实实,整个连头都兜起来了,看不清脸。姜重黎觉得这个形象挺眼熟,想了几秒,有些恍然。
眼前这东西,如果再拎根魔杖的话,就是活生生的伏地魔了。
刚被他扇了一耳光的伏地魔,趴在他眼前。
但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姜重黎觉得自己不二,所以不会不分情况胡乱吐槽。
“你好,深夜到访,请问有什么能够帮你?”姜重黎问。
对方喉头动动,发出一声气音。
姜重黎想了想,说:“我看不见你的脸,不要杀人灭口,我没车,没房,这间一居室是租的,电脑在桌上,二手台式机,钱包里只有几百块现金,别嫌少,您全都拿走没问题,但请您一定把各种卡证留下来,补办太麻烦了,谢谢。”
那人喉咙中的气音大了起来,却依然没有说话,像是有些焦急一般,他伸手抓住了姜重黎的肩膀。
姜重黎开始担心了,难道这个窃贼不光要入室劫财,还要劫|色?
“你弄错了,之前住这里的女大学生已经搬走了,”停了停,姜重黎又补充道,“我是男的,为了几百块不会和你拼命,但这种事会。”
那人费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吼。
“你说什么?”这窃贼不会是个哑巴吧。
“汪……”
姜重黎:“……”
窃贼:“汪……汪……”
姜重黎:“……”
窃贼:“呜……汪……”
姜重黎胡啦开窃贼的狗爪子,推开窃贼的狗头,伸手到地上摸自己的拖鞋。他终于受不了了,大半夜的不劫财不劫|色,跑来他家学狗叫,必须一顿拖鞋打了出去,他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窃贼头上挨了好几下,伸手抓住姜重黎手腕,上身往前一压,姜重黎就整个人倒在了床上。窃贼歪着头看了看姜重黎,似乎有些无奈,接着一俯身,直接压了上去。
姜重黎瞪大眼,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脸被罩在了窃贼的兜帽下面,与窃贼鼻子贴着鼻子,脸贴着脸,就连嘴唇都贴在了一起。
窃贼深深吸了口气,姜重黎不自觉张开了嘴,舌尖被吸入对方口中,胸腹间一阵阵发痒,紧接着他全身都开始酸麻,头脑晕眩,心悸,手脚轻微又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
魂从口出,魂飞天外,灵魂都被抽空了一样。
姜重黎迷迷糊糊地想,这难道是……低血糖的感觉?
亲嘴,原来会低血糖的,怪不得电视里一到吻戏,演员双方的表情那么痛苦那么难受。
姜重黎因为初吻的古怪体验,不由对于接吻这种行为,产生了深深的误解。
然后,他就厥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姜重黎虚弱的要命,更饿的要命,简直前胸贴后背。
窃贼坐在床沿看着他,也不知坐了多久。见他醒了,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姜重黎抖着手,哆哆嗦嗦地喝了。
窃贼又给他盛来碗粥。
姜重黎赶紧狼吞虎咽的吃。
看他吃的太急,窃贼坐到他身旁,轻轻给他拍背。
“你厨房里只有大米和土豆,调料只有盐,本想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精|气,可惜实在无从下手。”窃贼说。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微微有些暗哑,声波在空气中震荡的感觉好像通着电流带着磁力,直直往听者的心魂里钻去,麻酥酥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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